他心中恚怒之下。冷笑一声,更不回头,右手将打狗棒往背后一竖,反手又是一招“苏秦背剑”,当的一声大响,已将黑轮磕了回去。只是这次他却已使足了气力。
那黑轮当即复又反向弹去,呼啸声中,径自往穆斯塔法面门飞回。
穆斯塔法又即伸手接住。不料他手指甫一触及轮身,蓦的惨叫一声,斜身窜出,着地打了个滚,右手五指齐断,伤口血流如注。
原来秦川恼这吕宋人出手歹毒,连杀数十条性命,便不再手下留情,却在弹回的黑轮之上附上了“大悲玄功”的暗劲。穆斯塔法只道如先前一般双手按住轮身,再以内功消解惯劲即可。不料那黑轮到手后力道陡变,猝起伤人。
差幸此人确不愧为吕宋国第一高手,应变奇速,弃轮而避,大翻其跟头,如果反应略滞,不免有开膛破肚之祸。至于此举委实不雅,未免颇失观瞻,这当口却是保住老命要紧,却也顾不得别的了。
秦川身形一闪,又即出手如风,拍向他胸前。
穆斯塔法惊怒之下,当即倒跃丈许。秦川又跨步而前,发掌攻上,只以左掌相攻,右手打狗棒并不使出。饶是如此,他的风雷掌、万佛神掌、九曲拳等掌法拳法,随便哪一招俱是奥妙无穷,难以招架。穆斯塔法不住的腾挪闪避,却已左支右绌,连连遇险。
斗得第十七回合,秦川大喝一声:“躺下吧!”倏地横腿疾扫,砰的一声,正中他右腰,却是“狂风落叶腿”中的一招“扫平八方”。 穆斯塔法惨呼声中,往左侧横翻而出,有如断线纸鸢,飞上半空,斜斜地划了个弧形,扑通一声,头下脚上的落入寺内的溪水之中。待得他挣扎着从水中湿淋淋的爬上岸来,已是口鼻出血,摇摇晃晃,站立不定,直似醉酒一般。
秦川冷冷的道:“你五脏俱伤,已成了废人,再也不能伤害人命。我们中国人有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杀你,是希望你们吕宋人能明白,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我国是礼仪之邦,讲究先礼后兵。你们吕宋国最好别没事给自己找事。若然让大伙儿动真格的,哼,尊驾便是榜样!奉劝阁下一言,关键之时,谁也帮不了你们。你走吧,回你该去的地方!”顿了一顿,缓缓的道:“我叫秦川,是中原大风堡的子弟。你们的人若然不服,我会随时奉陪!”
穆斯塔法面如死灰,呆了一呆,躬身向秦川深深一揖,脚步蹒跚,头也不回的慢慢去了。那只玄色铁轮孤零零的横在院角垃圾堆旁,俨然成了一块废铁,更无人再向它瞧上一眼。
便在这时,那不言不动的天竺人兰姆先生不知何时已来到秦川身后,缓缓的道:“年轻人,好本领!”
秦川一惊,霍地回过身来,暗自戒备,心道:“这个天竺人有些门道?”
兰姆先生微一点头,又对正自激斗不休的柳生正雄和秦海大声道:“二位,且请住手!我有话说!”
秦海和柳生正雄同时后跃开来,各自横掌当胸。立个门户,一齐斜目睨着兰姆先生。
适才他二人拳来掌往,全力相搏。百余回合恶斗下来,竟尔谁也奈何不了谁。端的是一场龙争虎斗。二人均感心惊。对望了一眼,暗暗钦服对方了得。
兰姆先生缓缓的道:“秦二公子,秦四公子,你们既然是中原大风堡的人,老夫兰姆做为四年前的败军之将,也要向二位讨教一番。”
秦海双眉一挺,斜目横睨。冷笑道:“兰姆先生,四年前你师兄弟二人不及家父,甘拜下风。当年你师兄已立下重誓,不敢再来中国寻衅。想不到你们天竺人竟会食言而肥。出尔反尔,岂不令人齿冷?”
兰姆淡淡一笑,道:“我师兄是我师兄,我是我,岂能混为一谈?”
秦海虎起了脸。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前日大闹大风堡,妄图大开杀戒的也有阁下一份儿吧?”
兰姆淡淡的道:“挑战大风堡,乃是老夫生平唯一的心愿。只可惜秦宾王老儿龟缩不出,让自己的大儿子和几个徒弟出面。哼哼。莫非是怕了我们?”
秦川大怒,接口道:“兰姆先生,家父身体抱恙多年,正自静养,早已不理俗务。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长者有事,弟子服其劳。兰姆先生,你有什么事,不妨冲着我兄弟来!”
兰姆点一点头,大喇喇的道:“嗯,父债子还,倒也说得过去。这么说我打伤你大哥,应该不为过吧?”
秦海和秦川听说大哥是被此人打伤,登时对瞧了一眼,均是又惊又怒。须知秦洋的内外功俱已臻化境,较之父亲当年武功最盛之时,亦不遑多让。不料竟尔败在兰姆先生手上,然则这位兰姆先生岂非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兰姆对柳生正雄道:“柳生先生,你我本来约定五日之后再去大风堡,现下动手,是否有失草率?”
柳生正雄掠了秦海一眼,一凝思间,点点头道:“不错!咱们此次来中国,最主要的便是一雪四年前之耻。谅这中原武林中名头最响的大风堡一灭,其他门派也不在话下!”
秦海冷笑道:“兰姆,你喝止我二人决斗,罗哩罗唆,便是说这些废话?”
兰姆点头道:“不错!因为你和你的四弟现下跟我们比武,有失公允!”秦海皱眉道:“此话怎讲?”兰姆道:“难道你兄弟二人没有察觉,适才交手之时,这位日本国的柳生先生和吕宋国的‘玄轮上人’穆斯塔法都受了不小的内伤?本来我们跟大风堡约定好,五日之后再行上门决斗,你兄弟二人这时出手,是何道理?”
秦海和秦川对望了一眼,均想:“原来如此。”
秦海向柳生正雄一点头,问道:“柳生先生,你刚才为何对自己受伤之事只字不提?”柳生正雄哼了一声,挺胸道:“我便是受了伤,也一样能击败你!”秦海大怒,随即双眉一挑,冷冷一笑,哼道:“原来是个死要面子之辈!哼,现下跟你动手,未免胜之不武。好,我便等你养好伤,再宰了你替赵师兄报仇!”
蓦地里一道人影晃处,众人均觉眼前一花,却见秦川似乎身形动了一动,仍然站在原处,只是手中已多了一个革囊。柳生正雄登时脸上变色,明知革囊已丢,仍不禁自然而然的伸手在背上一摸。这一下自然是摸了个空,然则秦川疾如闪电般一掠即回,倘若他乘机暗下毒手,自己岂非危险之极?
兰姆也即脸色大变,侧目斜睨,上下下下打量着秦川,颤声叫道:“年轻人,你的身手,不仅仅是大风堡的功夫。想不到大风堡还有你这等绝世高手!”
秦川却不理他,举手朝着方空、姜超群等廊下七人一指,道:“兰姆先生,柳生先生,你们何以来此寺中,胡乱大开杀戒?如此滥杀无辜,岂是高人所为?”
兰姆一迟疑间,脸现羞赧之色,低声道:“我们虽然联手跟大风堡打了一场大架,双方互有胜负。约定好五日后再比武之后,我们一行人觅地调养。这座寺庙不错,我们便选在了此处。”
秦川怒道:“这是人家的寺庙。你们调养便调养,为何要恃强逞凶,伤害人命?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
兰姆一张老脸胀得通红,摇头道:“这些人不是我二人杀的,是穆斯塔法那个家伙干的!他被大风堡的许坚打伤了后腰,脾气暴躁起来,不听老夫劝阻,胡乱杀人出气。那些乞丐本来想救这些和尚,结果也都死的死,伤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