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了,长生几欲发狂:“在这茫茫大湖中,钓唯一的一条金鲤鱼,我是不是疯了?不错,只要等下去,迟早会钓到那条金鲤鱼,可我等得起么?老伯有无尽的岁月可供他挥霍,我有么?
三个月的时间,我若是一心修炼,也许实力早就提升了好大一截,也许九狱神通、无名功法也能进步了好大一截,或许我能炼化那元胚,凭着幽器,攻破白衣人偶的防御,又或许我能找到了离开的方法,……空耗在这木船之上,为了一个遥不可期的目标,真的值得么?”
“实力提升了又如何?真能攻破白衣人偶的防御么,就算攻破了,有了挑战他的资格,就能打败他么?”长生摇摇头,“更不消说要祭炼那幽器何等艰难,以我现在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一百二十枚符文的反噬,又谈何祭炼?
至于离开,那黑衣人实力恐怕还在这老伯之上,他说要击败五个人偶才能离开,就必然要击败五个人偶。以我的才智,恐怕不及他远矣!
我其实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得到老翁的指点,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这也恐怕是那黑衣人留给我的唯一的路。”
半年过去了,仍然没有钓到那金鲤鱼,长生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真的没其它的路么?或者放弃也是一种选择,反正在这迷雾树林中,寒毒一次也不曾发作,隐居在此,虽然孤寂了些,但胜在逍遥自在,饿了采些野菜野果,熬些鱼汤,渴了喝口湖水,这样也不错。
幻虚爷爷不就是希望我能多熬些日子么,现在我做到了,或许还能混个颐养天年,无疾而终,不错了,不错了。”
想到这里,长生猛然一怔:“原来我的目标一直就是多活一点时间,如此说来,在这树林之中,我确实做到了,我还挣扎什么?我又为什么挣扎?说什么击败五个人偶,说什么炼成无名功法,说什么逃出此地?有必要么?我又是为了什么?”
长生想要放下鱼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有万般不甘。
“是什么原因让我放不下?”长生正在思索间,忽见鱼漂猛地一沉,长生心中一动,怀着一丝希翼猛地扬起鱼竿,鱼钩上银鳞跃动,仍不是那条金鲤鱼。
长生心头微微有些失望:“为何我还有希翼,为何我还会失望?我不是明知这个结果吗?”长生一边取下鱼钩上的鱼,一边思索。
“我心头有挂念,挂念小猴儿的安危,我将它带出传承谷,不能就这么把他仍到世上不管;挂念幻虚爷爷,想告诉他那么多年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小长生还活得好好的,不必再为我担心;挂念流云,感谢那些年他对我的照顾;挂念老魔头,想告诉他小娃娃已经逃了出来,只是无法将他的信物送到西域去;挂念……瑶儿,”想到这里,长生心中一痛,“你骗了我,甚至还想要我的命,为何我还是放不下你?”
花前月下,轻喃细语,少年的情愫,又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
“若有一日,我修道有成,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看你有何面目面对我?”长生心中发狠,咬牙切齿地道。
“修道,对,我要修道!我要出人头地,以前的万般欺辱,哪一样不是因为我实力弱小?就连那白衣人偶也对我鄙夷万分,若我有老魔头的实力,有司徒前辈的实力,有黑衣人的实力,世上哪个敢不高看我一眼?又有哪个敢打小猴儿的主意?只有实力强大,才能保护我身边的人,才能得大逍遥,得大自在,这一辈子躲在这树林之中又能算什么?”
长生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壮志,仰天哈哈大笑道:“我长生对天发誓,从今以后,我长生必不畏艰险,不惧生死,拼命修行,一定走到修行者的巅峰,若是不成,便教我死在此地吧!”
转眼两年过去,这两年中,长生不知钓起过多少鱼,一次次期翼,一次次失落,逐渐将长生的心磨练得无比坚毅,难以撼动。长生不再怀疑,杂念早已经摒除得干干净净,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一步步走向修行者的巅峰,屏护身边的人,保护他所关心的人,获得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终于有一天,鱼漂动了几动,过了一会儿,鱼漂一沉,长生一扯鱼杆,湖面上金光一闪,一条金鳞鲤鱼,正在钓钩上挣扎。
“终于钓到了!”长生微微一笑,有些欣慰,但并不感到意外,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敲开老者的柴扉,老者走出茅屋,接过金色鲤鱼,又将金鲤鱼远远扔到湖中,笑道:“明白了么?”
长生心中感激,躬身施礼,道:“多谢老伯的指点,能否请教老伯的名讳?”
老者道:“无名无姓,孤舟之上的一蓑笠翁而已,受人之托,没有别的本事,只能指点你一些钓鱼心得而已!”又道,“道心既立,你可以打败第一个人偶了,这五个人偶,不比寻常修行者,都代表着所在境界的某种极致。去吧!”
长生再次施礼后离开,回到树林中那石头边,召出白衣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