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龄玉点点头,去了别处,看看她手里照顾的别的病人。
为了检验药效,她给不同的人服用不同的药方,有人单个的症状会减轻,却同时会加重另外的症状。
苏龄玉的脑子里充斥着无数的判断,不断地假设和推倒,不断过滤所有的可能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杜老的病情一度拖到了十四日,创造了他们来夏城以来最高的记录。
然而,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杜老的身子已经极度地虚弱了,虽然还没有陷入昏迷,但是也快了。
他已经不发热了,身体的溃烂也已经停止,比起之前的将死之人,看起来好了不少。
可他的脉搏却实实在在地在慢慢减弱。
“怎么回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龄玉头一次感觉到穷途末路,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扒开来才好。
她不断地深呼吸,拿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好半天都不能下手。
杜鹊然的身子太虚弱了,虚弱到可能再也经不住一点刺激。
“丫头,你……做的……很好……”
杜鹊然断断续续地说话,鼻腔里有热流涌了出来。
苏龄玉怔怔地看着杜鹊然流出来的鼻血,手抖得更加厉害。
“我感觉……,很好,不疼,是因为你,才能这么好。”
杜鹊然说话很费力,谷木哭着给他将鼻血擦掉,“老爷,您休息会儿,别说话了。”
杜鹊然摇了摇头,执意看着苏龄玉,“你很好,真的,如果,有人能,治好这……个病,一定是,你……”
他眼睛里迸出亮亮的光芒,如同蹿出的火焰一样,亮到灼痛了别人的眼睛。
苏龄玉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摇头,她做不到的,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做不到。
“你行的。”
杜鹊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眼里的光亮也渐渐地淡了下去,可是他的嘴唇还在轻微的颤动,你行的,你行的……
苏龄玉猛然睁大了眼睛,手里的银针准准地对着穴位扎下去……
她不知道行不行,可是杜老觉得她行!
苏龄玉的眼眶和鼻腔泛着一阵阵酸意,试图侵占她的理智,可是她不允许,杜老都还没放弃,她有什么资格放弃?
他说她行的……
……
“叶帅,夏城传来消息,杜老他……”
岳生神色黯淡,叶少臣闻言,倏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苏龄玉的针落到了地上,无声无息,一如杜鹊然的气息,再也探不到任何动静。
她颓然地垂下手臂,静静地看着杜鹊然的面容。
深陷的眼窝,干瘪的脸颊,裂出口子的嘴唇还没有完全闭上。
仿佛还在说,你行的,你很好……
她哪里好了!她哪里值得杜老这么信任!
苏龄玉死死地咬着嘴唇,很快也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她没能留住杜老,她明明让杜老等她的,她却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