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亭则是兵部的势力更大一些,在蛮牛王及蛮牛王府的附近一带,居住的多是高级的将军武官,往来的都是一些身着戎装的人,就连站在那些衙门口的卫兵,都比东亭的精气神来的好,刚刚来到西亭这边,子柏风就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铁血冷肃的意味,让他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想来若是落千山到了这里,会是如鱼得水,而子柏风宽袍大袖,腰佩宝墨,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就吸引了许多探究乃至警惕的目光。
子柏风拎着的依然是那个普通的竹篮,大摇大摆走到了竖着两只两丈高石狮的大门前,抬头看去。
“蛮牛王府”四个字,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粗浓耿直,转寰之处很多迟滞的地方,就像是初学写字的人写的一般。
但是字里行间,却又有一股难言的豪迈勇猛之意。
子柏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拿手比划着,模拟着这字,这是武夫的字,和他这种文人的字,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就算是再豪迈的文人,毕竟也先是文人,然后才是武夫。
“你是什么人?”看到子柏风在门外驻足,守在门外的几名卫兵立刻上前喝问。
蛮牛王府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子柏风微微一拱手,道:“在下子柏风,特此求见王爷。”
“你可有帖子?”那卫兵喝问道。
“没有帖子,不过我有这个。”子柏风从篮子里随手拎出了那坛酒。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卫兵们一个个长的膀大腰圆,彪悍的紧,鼻子也灵敏得狠,嗅到了这坛酒的味道,顿时耸然动容:“百年陈酿景园春!”
“一百二十年了。”子柏风纠正道。
“你等着,我去向王爷汇报。”卫兵转身就去了。
其他几个卫兵看子柏风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子柏风虽然酒量大,却不是酒鬼,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一坛酒,有那么大的魔力。
难怪当初何须卧专门把这坛酒留给他,果然是什么门都能敲开的一块超好的敲门砖。
子柏风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那士兵又匆匆出来了,对子柏风道:“你回去吧,王爷说了,不见你。”
“为什么?”子柏风皱眉。
“没有为什么,王爷说,别人拿酒来就见,但是你不行。”那卫兵只是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其实他心中也在纳闷呢。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也不像是坏人,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自家王爷的脾性,就算是一个乞丐抱着一坛好酒来,他也会待为上宾。
为什么偏生这位书生就不行呢?
大概是王爷今天心情又不好了吧。
“快走,再不走就对你不客气了!”看子柏风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开,那士兵立刻板起脸来,唬他道。
子柏风摇摇头,道:“既然不见,那就算了。这酒既然当不了敲门砖,也就不要了。”子柏风把手中的酒坛子高高举起,在士兵惋惜的惊呼中,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子柏风分明也听到了一个声音从门后不远处响起:“不要!”
“啪,哗啦啦啦……”一百二十年的陈酿,砸在地上,听声音和普通的酒坛子也没什么不同,飞溅而出的汁液,沿着石阶哗哗流下,就像是一条小小的瀑布。
门外站着的八个卫兵几乎都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吐沫,刚才跑去报信的卫兵,看起来似乎恨不得趴在地上,把酒水都吸起来,他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把这种冲动抑制住。
“你这书生,这么好的一坛酒,你不要就不要了,为什么要砸了?可惜啊,可惜啊……”好久之后,那士兵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子柏风。
“这哪里算什么好酒。”子柏风嗤笑一声,“在我家,驴都不喝。”
子柏风说的不错,踏雪是个好孩子,人家不喝酒。
子柏风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坛酒来,道:“反正也没人喝,这坛酒也砸了吧。”
看到这坛酒,那卫兵撇了撇嘴,这酒坛光滑锃亮,坛子外面贴着的一个“桂”字,墨迹都是新的,看起来就是新酒坛,压根就不是什么陈酿,砸了又能怎么样?
子柏风一扬手,那酒坛在青石台阶上砸了个稀烂。
那一瞬间,浓郁到极点的灵气,喷涌而出,就像是天地之间突然刮起了狂风,灵气的狂风。
但是这狂风过处,就连衣角都没有扬起。
它吹拂的不是人或者物,而是气。
恍惚间,天地间一轮圆月升起,映照万物,消融一切不洁之物。
酒坛崩裂,酒液四溅,一声惨呼从王府内传来:“不要!”
刹那间,天地变色,子柏风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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