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各自为己,取同存异。原来公孙延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利益,目前在魏国,公孙延可谓权倾朝野,但是就是无法跨越一个人,那就是魏国的丞相陈需。
他在陈需出使赵国,参加合纵大会的随行人员里,买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目的正是要在合纵大会上捣乱,借机除掉了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政敌,一举而两得。
张仪心想:“公孙延的算计,不可谓不严密,不可谓不精巧。此人的机心真不可小觑。”
不过有了公孙延这个精妙的布局,与临时找到的这个赵国内应的突破口一结合,那在赵国邯郸掀起一股滔天的浪涛,并非什么难事。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霍太山擒拿赵国太子的军事行动失败,但却又无意中带出了这么一个机会,张仪内心暗叹:“真是天助我也!”
而且眼下的这个机会更好,用力少而成效大。张仪不禁有些后悔:“先前劳师动众,耗费了秦国的钱粮布帛不说,还让军队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真是得不偿失。”
他尽管心里后悔,但是嘴上却不会想公孙延说出来,同时,张仪也深知:“事情往往都是在无意之中,一步一步地出现了各种机会的,万事的演变总归不会循规蹈矩,也是这个事无绝对,随变万化的原因。”
张仪心想:“想必他公孙延和我也一样,原来都以为擒拿赵国太子这一招更妥当,更是十拿九稳,所以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偷袭赵国太子的行动计划吧。既然如此,如果自己在公孙延面前表现出了悔意,岂不是让公孙延抓住了话柄,奚落自己一番?”
同时,张仪也不由得对公孙延的野心有所警觉,他发觉公孙延的志向就是一个诸侯大国的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其志不在小也。
“设若公孙延当上了魏国的丞相,他不再需要自己做外应,那他还会死心塌地帮助自己搞连横吗?”张仪不由地摇了摇头。
公孙延不同于张仪和苏秦,他们都是阴差阳错地必须选择了或连横、或合纵的一条道路,谨此一条,别无选择。但是公孙延却好像根本不会在乎选择合纵,或者是选择连横,对于他而言,好像更重要的是要保住了自己绝对权力。
“为了这个绝对的权力,公孙延可以合纵,也可以连横。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张仪想到了这些,他不知不觉中再次摇了摇头。
公孙延盯着张仪,看他的反应,没见到张仪表态支持自己,反而看到张仪摇头晃脑,公孙延还以为张仪是反对自己的计划,他着急地说道:“张丞相难道没看出老夫的所设之局的精妙吗?为何摇头不语?”
公孙延的插话打断了张仪的沉思,他从思绪中缓过来,赶紧打消公孙延的疑虑,说道:“公孙将军何出此语,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得到你的共谋,再好不过了。我们同进退,此事定能大获成功。”
两个人随即就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展开了细细地密谋,这种隐秘之事,他们当然是不敢随便让外人知道的,因此,张仪将自己帐下的侍卫们都打发开了。
密谋了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核对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这才彼此相视一笑,心头各怀打算。
公孙延说道:“可惜今日军中事务繁忙,老夫也要回去魏军的营地,遣散魏军回国。如果不是因为形势紧张,咱们正可以为此奇谋共饮一杯,以抒胸臆。”
张仪也显出了极大的遗憾,回应道:“公孙将军道出了我的心思,不能共饮一杯相庆,真乃憾事。然而,我们又何必急在一时,将来密谋之事大功告成,咱们再痛饮不迟。”
公孙延也深表赞同,两人一同朗声大笑了起来。后来,公孙延告辞回去处理魏军的事务,张仪也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军务料理清楚。
第二天一早,秦军和魏军在各自的临时主将的带领下,启程踏上归国的道路。而张仪和公孙延却各自带领了二十多人的贴身亲随,装扮成了林胡商人的模样,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条道路是由晋阳通往真定的,他们准备取道阳泉关,到达真定城,然后再向南进入邯郸。
就在这一天,屈辛率领的合纵军大部队也抵达了太行山中段的滏口关,他见到了正焦急地守候在那里的周绍,两人在关下相见,彼此热烈拥抱,都喜极而泣。
屈辛问起了太子赵雍的行踪,周绍轻松地笑了一下,回道:“我昨天就在滏口关见到他啦,在三千军士的护送之下,已经连夜回邯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