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南京至北京,水程经过几州城。皇华四十有六处,途远三千三百零。水驿站六十里一处。官船昼夜不停,最多能行一百二十里。以我对大运河的熟悉,出了通州,沿途停靠水驿站中。险处也不外几个地方。”穆澜随手拈起盘中的瓜子,边说边在桌上摆放着。
丁铃用蒲扇柄挠了挠头。他还记得最初是秦刚力荐穆澜。他去国子监查苏沐案。当时穆澜极为低调,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他的注意力几乎全被林一川吸引了去。怀疑穆澜藏拙,却也没有过多关注她。
被她一封信引上了船。不仅没拿到她信中的线索,就成了她请来的保镖。当保镖也无妨。总得让自己清楚想要袭击天使与官船的人是谁吧?动机与目的又是什么?
“本官可不想糊里糊涂地被你当枪使。”丁铃心想,这么容易就被你牵着鼻子走,也太没脸了。
“丁大人在山西不也一样糊里糊涂地被人沿途刺杀?一身重伤也没查到对方是谁。”
丁铃险些跳了起来,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林一川告诉你的?”
穆澜嗯了声。
“泄露机密,按规当……”
不等丁铃气呼呼地抬出锦衣卫规矩,穆澜已打断了他的话:“若我猜得不错,想对天使不利的人,也许和当初追杀大人的是同一批人。”
“你怎么知道?!”丁铃顾不得骂林一川了。小眼睛里两簇火苗燃了起来。
那些人当初是为了阻挡他查梅于氏和于红梅案。现在又为了什么?为了穆澜信中的线索?
“宫里没有于红梅这个人。素公公服侍过三朝皇帝。他老人家平时几乎不出乾清宫。这趟奉旨去扬州,给了对方机会不是?”
丁铃不会轻易被穆澜牵着鼻子走,马上反驳道:“本官没记错的话,去年杜之仙过逝。素公公就奉旨去扬州祭奠。顺便宣旨赐你进国子监。一路平安!”
“那时侯梅于氏还活得好好的。丁大人也没查到山西于家寨。”穆澜笑了笑,语气平常地说道,“素公公一直平安,也许对方也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他只要一天不说就能保一天性命。但如今大人查到了于红梅,心急火撩地赶着上了这条船。船上又有素公公在。对方也许会认为,丁大人是为了向素公公询问宫中旧事而来。正好一锅烩了。”
麻痹的!丁铃终于跳了起来。想大骂出口,又顾忌着船上的眼睛。左右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不保险。他心里憋着又难受,指了指穆澜,跃下了船。
穆澜笑了笑,跟着他跳下了船,轻飘飘地落在码头上。
丁铃也不言语,引着穆澜直走到偏僻的河滩上,回头一掌就拍了过去。
他确信自己破口大骂也无人听见,边打边骂:“你引老子上船,想让老子当保镖就算了。还拿老子当诱饵?”
穆澜也不还手,仗着轻功好避开丁铃的攻击,慢条斯理地回道:“丁大人不愿意就算了呗。”
丁铃挟带着怒气的攻击连穆澜的衣角都没捞到。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这都遇上的是些什么人啊?林一川的武艺高,轻功不如自己吧?可他的轻功在穆澜面前简直不够看!丁铃气得收了手:“不打了不打了!你给本官说清楚,本官就恕你无罪!”
穆澜奇道:“在下说得还不清楚?”
丁铃呆了呆。穆澜的分析不无道理。一旦发现自己有可能从素公公处打听到于红梅,对方当然会痛下杀手。可他怎么就觉得憋得慌呢?
“你信中说在梅于氏房中看到了一点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