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源想起了以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只要每次到杜文君家里做客,她总是投其所好的端上一碗让自己爽口润喉的滇红功夫茶,杜清源曾经像杜文君打听这些茶叶的来历,杜文君只说与一户滇红茶农交好,这才从那里讨要来了一些。
自从帮高氏做事之后,他在新的滇红茶上市之前总会去打听一下与杜文君府上相识的那户茶农,希望能接济一下让自己这么多年来享尽口舌之欲的昔日师妹的朋友。
“谁敢把这些滇红功夫茶卖给外人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只要贡茶过后,总有一个小姑娘跑到这山里来采茶,我只说了一句千中取一,她便足足在这里守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是第一个背着背篓往山里去的第一个,风雨无阻。”一位茶农说完这句话之后,杜清源这才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杜清源看着碗中飘起来的片片花瓣,一句自己都觉得难堪的话在嘴边忍了很久,带着臊到耳根的话从嘴边里面吐了出来:“师妹,你知道,我......”
“我曾经把自己的全部都恨不得交给对方,好像别人并不领情,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现在我发现当初的自己真的好傻,这样做不但没有换来这人的任何好感,反而让自己一次一次的被伤害,我都在那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年了,我决定以后为自己而活着。”杜文君说完,以一种极尽美态的姿势将那碗香茗送到嘴边轻呡了一口,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杜清源原本复杂的内心变得更加聒噪,他很想拖着步子离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妹,脚上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他怕离开这里,两人之间的情意也许从这一天、这一刻起就会断开。
把茶碗放回桌面的杜文君看了失魂落魄的杜清源一眼,内心稍稍悸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语调,沉稳的说道:“吴永麟到底是不是周侗的关门弟子,我是相信了,至于你信不信,就要问你的内心了。他的本事你是看见了,当时的那一幕你我自认都没有他那样的本领能做到。不管他是不是周侗的弟子,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我觉得这样的人你最好别去惹他。”
“难道就任凭他把吐蕃的那一切在大理再次重演?我做不到,做不到......”
“我言尽于此,师兄以后务必多保重。以后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希望师兄就别来打扰我清修了。即使要来,希望你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进来,梁上君子传出去会被江湖人耻笑的。”
杜清源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客栈里走出来的,他突然发现天大地大,无处是归家。
刚刚师妹瘦不露骨,顾盼神飞的仪态如印章般在自己的脑海中盖了一个永远可能挥之不去的戳,只是这个影子却是清冷的、没有生命的,相比较原来残留在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印象,他发现自己好像永远失去她了。
风生竹院,月上蕉窗,杜清源回头望着如满月的窗棂中透出来的斑驳倩影,抽出腰间的软剑,练起了他最为骄傲的‘醉仙剑’,剑锋所到之处,竹叶簌簌落下,只是竹叶上似乎沾着丝丝血珠。
“噗”的一声过后,集聚在胸中的那口恶气随着口中的鲜血喷洒到早已落下的片片竹叶上。
在杜文君的窗户打开的那一刻,杜清源飞身而起,在围墙上点了一脚,便消失在夜色中。
“师兄,你这又何必呢?我既然都放下了,为何你还这么固执,这样最终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杜文君望着天上闪闪的星星喃喃自语,衫衣飘飘的她像足了一位仙姑,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决定毫不犹豫的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一件让江湖人都会震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