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风可以说亲眼见证了云紫嫣这个女人的性情大变,自己身边几个最得意的黑林卫,只因为当时在血洗桃花镇的时候下手不够狠,只因为他们残留的怜悯之心,只因为他们真正的想为自己曾经的落魄挽回点什么,但却在事后被剪除的雁过无痕。
那几个黑林卫想保住的那几个人是这些年来桃花镇斡旋于大理与吐蕃,大理与卫朝之间如鱼得水的几个能人,也可以叫他们滇商,他们有一种不浮于世的圆滑,一种胸怀沟壑的考究,一种卑躬屈膝的深沉,一种被人误解为刁民的城府,那些人几乎把控了当时桃花镇以及周边方圆百里整个区域的经济命脉,但谁又知道,其实这几个黑林卫来的授意完全是出自于他豫风?
在那些精通生财之道的能人及与其暗中通敌的黑林卫被一个个斩杀之后,豫风这才敢百分之百肯定,这个匆忙被赶上马,执着于报仇不断往前冲的女子完全没有学到云丹王治世韬略的十之一二,她只是继承了云丹王弑杀的血性,仅此而已,至于怎么样让那些自认为被她解救出来的吐蕃男人或者女人重新过上如桃花镇般为之留恋的生活,在苦苦思索数天一筹莫展之际,被人一蛊惑,便走上了谋财谋权害命这条不归之路,让豫风料想不及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愿意抬着财富做她男人的江湖汉子如过江之鲫,后来豫风从其它人的口中才得知,这里数年之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奇特风尚的女人,豫风却想的是,一个女人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放浪形骸到令人齿冷的凄凄惨惨戚戚。
豫风很犹豫要不要把在马车中看见的那一切告诉在内山寨正与所谓的贾成相、甑萧仁商榷第六次嫁人大事的黑寡妇云紫嫣。
东窗事发之后,豫风被排斥到了外山寨,此时他们所在的大寨俨然成为了一座麻雀虽小官职俱全施展个人抱负的小垂拱殿,现在论资排辈,等级森严,学三省六部的丑角纷纷指点江山,群魔乱舞,除了私心作祟没有让宦官这纠结的职业粉末登场外,黑狐寨俨然成了一出只属于男人的暗战之地,云紫嫣没有武媚娘权倾天下的气势,现在黑狐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内山寨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更是比比皆是,和某些末代王朝的境况异曲同工,也许只需一阵不大不小的战斗碾压,这个如跳梁小丑般粉饰太平的小皇朝便会烟消云散,估计东山再起的机会都不可能再会有,云紫嫣这个疯女人似乎当女皇当上了瘾,她不断的挥霍着从吐蕃族人用杀戮换来的威望,在用一种能让人上瘾的鬼东西控制住所有人之后,便伤了所有吐蕃人的心。
豫风如果真要学那些人煞有介事的行那个什么三叩九跪之礼,简直比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还难受,他的膝盖原本在云丹王那里是有黄金的,更何况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云紫嫣,想让他下跪,除非太上皇从棺材里爬出来取消‘重臣无常礼’这句收买人心的类似于丹书铁券的护身符。豫风觉得自己的自尊与文武艺不该被贱卖,不该被亵渎,断然拒绝了服食那种所谓的‘神仙散’之后,他这一位顾命大臣现在尽做着一些下九流的勾当,远离了那些弄臣之后,他发现如今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至少他还是一个自由身,没有成为某人的傀儡。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当豫风宁愿做一个不曾被人放在心上的影子在人流中默默无闻的时候,嫉妒豫风拥有别人不曾有过的胆战心惊与毛孔里冒出来的舒畅的那些麻烦者最终找到了一个合乎人和的机会,最近几个隶属于黑狐寨的黑寡妇的前几任男人的地盘上发生了一些特别奇怪的事情,一伙看似毫无战斗力的匠人如风卷残云般把这些地头蛇清理得比万里无云的天空还要干净。
那些匠人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这些荫庇在黑狐羽翼下的这些绿林之人杀得哇哇怪叫,好些自认为武功高强,自诩能用一根手指头能挑翻那些匠人的强人来不及展示一下他们的强悍,便生生死于沉寂,死于肉骨分离的绚烂,死于不可置信的寂寞无名。
豫风对于那些因为自己失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这颗眼中钉真正从眼前消失,倘若侥幸成功那些人也会凭借如簧口舌将这一切之功心安理得的收入囊中的奸险之徒嗤之以鼻。当他虎步生风的正准备踏入内山寨富丽堂皇的小朝堂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爆破之声由远及近而来,豫风的心陡然颤抖了一下,这个短暂皇朝的末日也许因为自己的大意就那么再次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