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连这人似乎都有点不太自信,声线中带着一种不容易察觉出来的惶恐,他试图把这句从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话喊得有气势一点,偏偏带着一种尖利的颤音,类似于汤匙刮在陶瓷上接连发出的让人耳膜生疼的那种尖锐。
最前排的人看见吴永麟瞬间用一把最不起眼算不上长兵器的环手刀连杀四人后,已经失去了再往前踏足的勇气,这里面自然包括精心设计这一切脸上表现出阴晴不定神色檀道济和孔武有力愁苦不乐的大寨主。
后面被遮挡住视线的莽撞汉子表现出来的某种凶悍之色在这一声不阴不阳的叱喝声中被点燃了,他们以前在这一片为所欲为,劫掠来往的客商,偶尔还能祸祸几个妇人,杀人和留活口完全看他们心情,即使偶尔一些官兵进山围剿,那些人没来得及找到铁索桥尽头的大本营,早已被这些人在山里打得落花流水,这些年根本就没把其他人放到眼里过,看见这个穿着一件浴袍的滑稽家伙像猿猴一样爬到悬壁上的玄空阁的时候,他们内心表现出的戏谑其实是多过震撼的。
发现前面的人对一声类似于命令的冲锋无动于衷后,后面的人开始焦躁的推搡起前面的胆小鬼起来,前面两排的人墙突然从中间开了一个豁口,逼不得已的,急于立功的,在这股人流中不由自主的往前挪动,逼不得已的在滚滚人流中也瞬间获得了勇气,急于立功的则越发的彪横,他们无一例外的想将眼前这个也不知从哪个鬼地方钻出来的丑八怪砍成片片。
阁楼里除了越来越挤不下的拿着各式兵器的汉子,桌子,长凳,还有两个几乎有半人高的瓮缸,那里面装着大寨主为了让手上那对金瓜锤保持耀眼的光泽而特别准备的一种叫不出名字来的油。那东西容易被点燃,此刻的檀道济和大寨主也是有苦说不出,两人刚好被人群挤到了瓮缸的旁边,看到后面那些不知死活的举着松明火把的人非得往大瓮缸靠的时候,大寨主气震山河的吼道:“你这些个遭天杀的龟儿子,哈戳戳的有多远滚多远,这里面装的油可以把这整间楼都点燃,老子变成一只烤猪前,第一个就拿你来点天灯祭天。”
大寨主这一声叱咤之声让三楼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原本冲在第一线的大汉们立马傻了眼,他们根本捕捉不到角落中吴永麟的真正位置,他们本能的都把刀剑挥向了吴永麟灯火通明前所在的角落,只是却数次扑了空。
吴永麟左冲右突,身形灵巧如猴,刀势急若奔雷,在险象环生的刀风剑雨中劈砍在对方身上的刀几乎从不落空,面对越来越狭窄的空间,环首刀挥出去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一带一提,总能精准的让刀锋让浪尖上的汉子们仿佛进入了一部高速运转的绞肉机器,越来越浓的扑鼻的血腥气让周围的人渐渐开始栗然不安起来,脑袋灵光一点的人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人墙突然会裂开一道罅隙。吴永麟那种刀刀毙命的凌厉身法让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大寨主内心越发的恓惶不安起来,他内心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够这个杀人恶魔杀的。
‘咚’的一声,原本立在角落里的那两只瓮缸中的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倒了,油带给所有人的恐惧完全不亚于吴永麟手中的那把已经砍得带卷的环首刀。
手上捏着松明火把的人立马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火种丢到了窗外,庆幸的是三楼过道处有一道高的门槛,那些油仅仅泄露到了第三层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