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摇头：“我不信。”

“如何能不信？”陈清用手指着自己，“你看我便知，我纵横一世，最后却是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定数。”

“定数是谁定的？”程阳问。

“天。”陈清用手指天。

“他凭什么定我之数？”程阳问。

“他是天，他最大咯。”陈清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但是这句话却让人毫无反驳之力。

程阳想了想，依旧是摇头：“我只信我自己。”

“逃不过的，你出生到这世上，准备做什么，能做什么，一切都在天之定数里。”陈清道，“所以万事都不要强求，强求来的，只会折磨你自己，看你父母，他们便是个例子。”

“人定胜天，否则要人何用？”程阳道。

“痴儿……”陈清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

定州城，武灵街。

武灵街是定州城最大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这里买的都是武道用品，上至武学秘籍、灵晶妙药，下至一双靴子，无不是武道中人所用。

一大早，六方门的灵晶铺子便开张，掌柜的带了两个伙计，另外还有四个看守弟子，这是六方门店铺的最小也是最基本规模了。

“都小心着点，最近有点不太平。”掌柜的手拿账本，站在柜台后清算着，同时对几个伙计吩咐道。

“能有什么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一个伙计洋洋得意的说道，“叶不怕咱们门主一个手指头捏死他么？”

“哦？咱们倒要看看，究竟程阳小子有什么本事，能一个手指头捏死我。”一道绝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同时还有阵阵香风飘入。

“大胆，我们门主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四个看守弟子反应极快，迅速的抢上前去，挡在门口，而掌柜的和两个伙计也是做好准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开门做生意，最懂这句话的含义。

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们手里拿着竖笛，脸上蒙着面纱，脚步轻盈，不经意间就已经绕过那四个看门弟子，错步进门，又反手一推，四个人便像是麻袋一样被丢了出去。

“这家店，是程阳的？”其中一个女子冷冷问道。

“不错，正是六方门的！”掌柜的毕竟年纪大些，应对起来要冷静的多。

“那还不错，我们也算找对门了，你们去告诉程阳，从今往后，定州城的生意归我们做，要问我们是谁，只三个字，邪月阁！”那女子冷冷道。

室内火烛跳动，一阵秋风吹来，将仲秋的凉意也尽数送来，只是对于如今的程阳来说，这四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随着他实力的增长，六方门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大，几个月时间里，他们的生意已经遍布彼苍大陆各地，完全取代了众神宗过去的辉煌。

没人能说得清，究竟是众神宗取代了六方门，还是六方门取代了众神宗，只是都知道，程阳这个名字牢牢地刻在了两个门派的石碑上，无可替代。

“邪月阁，怎么回事？”程阳皱眉，他眼前堆着一堆信件，每一封都是在诉说各自的遭遇，无一例外的都是邪月阁作乱，门店被打压甚至劫掠，暴行种种，让人不敢相信。

程阳心里感到奇怪，自从与秋海棠一道杀上众神岛之后，他心里便是以为两家可以友好相处，没想到事隔不久，邪月阁居然又把矛头指向了他们。

他提笔，铺开信纸，准备给秋海棠写一封信，询问一下情况，毕竟这件事要处理起来，涉及面极广。两大门派战一次，便要伤筋动骨，众神岛那一战时，程阳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嘭嗵！

一声细微的响声从门廊外传来，这声音极小，稍不留神，便会误以为是风吹落叶所发出的声音。不过程阳却是微微蹙起眉头，他侧耳倾听片刻，开口道：“门外客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清香也随之扑鼻，门口站着的是一条洁白的身影，婀娜身姿，洁白的面纱，面纱下面笼罩着的妙曼的面孔。虽然看不清，程阳依旧可以认定，来人叫做筱月儿。

“是你？”程阳愣了愣。

“程门主，哦不。”筱月儿反手带上门，轻轻走了两步，口中道，“现在应该叫你，程宗主才对吧？”

程阳手指座椅：“坐吧。”

筱月儿没有客气，径直走到程阳对面，与他面对面坐定，而后便是四目相望。

随着年纪的增长，程阳已经毫不否认，筱月儿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除了梓潼之外，唯一一个让他魂牵梦萦过的女人。曾几何时，面对筱月儿时，程阳会感觉心里像是揣了一只青蛙，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筱姑娘，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程阳道。

他现在所在的后山竹林，前面有六方门以及各道禁制挡住，能进来的，大概除了筱月儿之外也没几个人了。上一次程阳与她见面时，她还不过是刚刚晋入武圣境没多久，可现在，时隔数月，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足够让程阳为之惊讶了。

“你进阶了。”筱月儿看着程阳，众神岛一战，她奉师命留守邪月阁，并未成行，因此也并没有目睹程阳在众神岛上的表现。虽然她早就知道程阳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这一次，发现他居然也已经晋入武圣境，心中还是微微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