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你这些忽悠人的本领来对我说，没用。你还是留着给那些每周定期到教堂做祈祷的‘迷途的羔羊们’说吧，他们没有必死的信念，我有！”

忽然，首席的耳边传来诺斯城圣职教会分部，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对他说的话：复仇与复仇者的苦难永无出头之日，你的妈妈也不会希望你误入歧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遗忘这些悲痛。放下这份憎恨，才能收获未来，你的未来将会是掌握在手中的权力与荣耀。

说的真好，说的真轻松，说的和眼前这人说的一模一样！！

“我也曾想过遗忘，想过要将这件事一了百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我做不到遗忘。”首席双手放在会议桌上，他仰起头，声音平静，“假装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假装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假装妈妈从未出现在我的记忆，假装她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欺骗自己，虚构出一个没有仇恨的我，这样的我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也对，妈妈在被人千刀万剐的时候，她还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遮住我的眼目。妈妈这么善良，她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凶手是谁，不让我去复仇——”他轻声说。

塞萨尔静静地听着，隐藏在白色长袍底下的灵力风起云涌。他能感受到首席平静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恐怖的执念，远比窗外狂风暴雨还要更加狂暴。

“可我做不到遗忘！妈妈死了，她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落。我睁开了眼，亲眼目睹杀害我妈妈的凶手，他的脸至今我做噩梦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不杀了他，我怎能安眠！”

首席目眦尽裂地瞪着塞萨尔，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去跟你的儿子说，去跟你的妻子说，说诺尓·希尔博特，他们最厌恶的私生子。他现在位居万人之上，他是为了复仇回来的，他的心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你们的恨意！”

诺尓的声音轻柔优美，像是在朗诵诗歌，却透露着尸山血海的杀意。

“不杀死那些伤害我妈妈的人、欺瞒我弟弟的人，我怎么能放下这一切？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那祂应该是有眼睛的吧？作恶多端的人，他们的手上流淌着一座城池的血，却戴着这种神神秘秘的面具，躲在高贵典雅的殿堂里开会，活的比谁都要长。如果神不惩戒恶人，那么神也该去看眼科。这样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无形的威压充斥在殿堂之中，两人相视而往，沉默了许久。

塞萨尔看着十米之外，坐在秘银基座的孩子，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松下紧绷的肩膀。他喃喃道：“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在付诸行动之前，想起一件事。就算你再怎么憎恨家族，你的身上都流着家族的血。”

“我以我身上的这份血为耻。”诺尓狰狞地冷笑。

唉。塞萨尔微微摇头，他站起身子拢了拢长袍，准备离去。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诺尓的声音传来。

“天罚者与王女帕妮诗……是否有关联？”

怒气冲冲的声音还未能平息下来，但诺尓还是逼迫自己将目光放在现在。他想要完成复仇，剩下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塞萨尔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一僵，没有回应，他的手按下沉重金属握柄。

诺尓的面色迅速阴沉，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质问道：“塞萨尔·希尔博特，我以圣职教会中枢机关首席的身份命令你，请你将隐瞒的事说出来。五年前，王族狩猎中你脱离队伍单独行动，直到狩猎结束后才出现。这段时间内你究竟做了什么？年幼的王女仅凭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狩猎下逃脱，她究竟逃到哪里去，请你回答我。”

“……”

长久的寂静，寂静中暴雨拍打在窗户上，沿着玻璃流淌如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