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再说什么都是为时晚矣,凌纪给凌衍以及他都倒了一杯酒,这些年凌纪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饮酒,今晚却是喝了不少,听着凌衍的话,他像个安静的孩子,而眼神虽然浑浊却十分的有力,他慢慢地讲道:“这件事就如打牌一样,有输有赢,这次咱们输了没什么可怕的,以后终究是能够赢上一把。更何况这次你也付出努力了,尽人事听天命,更何况夜枭洪厘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死了或许对大家都好。”
杯子里的酒是京城有名酒馆淑玉馆的名酒红娘子,味道极辣,这半瓶红娘子还是凌衍白日时候特意让人去淑玉馆找那张晋拿的,开封之后便是马上拿回了府上,出京这么久的日子了虽说喝的不少,可如红娘子这般辣而烈且又有味道的酒却是没有尝鲜,所以回京之后便是寻来了半坛子。
喝了红娘子,凌衍便想起一开始喝这酒的时候还是捂琴引荐,所以现在自然而然的也记着问问捂琴这段时日如何,凌纪讲道:“赵玄平的太子之位被废了之后,东宫也是不复存在,这个与你并称之为四大公子的捂琴便是独自一人撑着那座府子。说起来,现在那座府上的情况与咱们家差不多。”
“嗯,这几年捂琴真要抗的下来的话,陛下必定会给这位二皇子府的谋士一个相当当的名分。”凌衍记起当时和捂琴说话时谈及当今天下的科举之时捂琴曾言让天下有才学之读书人能丝毫不受权势影响而入朝堂效力,这个愿景让凌衍都觉着悍然,哪怕他有着如今的权柄觉着太难。
“老师,我在西南道的时候听过一句说法,说的是现在的云州令尹田辛或许有望成为大正第二位大学士,我一直嗤之以鼻,田辛做个一部尚书尚可,但真让他做文官之首不说他能不能,便是做了对于帝国来讲并未有着什么益处,我现在反而觉着如果文大学士退隐之后接过他位置的人理应是捂琴。”
凌纪不太赞同凌衍的话,便是讲道:“是否言之过早了?老师知道那捂琴的确是个难得的才子,治学才干本事都不差,但现在难就难在他太过执拗,这样的性子可不好做大学士。你以为文秀这位大学士在朝中有着和事佬的外号怎么来的?庙堂上想交好四方非常的难。”
“另外,接任文秀的人可不仅是田辛捂琴这些,先不讲礼部尚书王飘这个文秀的学生,你又哪里知道是否会有后来者居上。”
“也是。”凌衍点了点头,江山代有才认出,他自己便是属于年轻一辈,可是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呢,那时候就是可能就会出现更年轻的士子。
凌衍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他在犹豫要不要将水房调查出来的这事讲给凌纪听,凌纪察觉了出来便是问:“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是不是你手下的水房查出什么来了?”
水房成立之初虽然并未告知凌纪,但到底水房还是借助了监天司以及王府的力量,所以凌纪只要稍微留意下便是能够知道水房的存在,不过他现在其实很奇怪,现在水房的掌柜是谁,他暗中让杀破营调查了一番,却是惊讶的发现没有任何消息。
本还以为这事谁都不知道,没想到凌纪却是靠着这份猜测都知道了一定有着不小的事情,凌纪问:“老师很好奇,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而水房却是仍然在不停壮大,现在大概也有着三百来人了吧。所以老师很想知道,你是让谁来掌管水房?”
“老管!”
“原来是他,既然是他那就难怪连王府的人都差不出来他的身份,以他的本事想要隐藏便是金缕衣监天司的人要找到他都难。”
作为杀破营的营主,对于老管这个营中属于奇怪存在的人自然有着深深的影响,再者他也清楚若是当年情况突然有了变化,这个营主应该是老管来做,只是后来被自己鸠占鹊巢般夺了位置。
“老管身边有个弟子,现如今是水房的一等水客,代号飞鱼。他在我回京时候告知了我一件事,而这件事压在我的心底让我难受。”
“是你父亲的死吧?”
凌衍沉默着点了点头,能让他这般烦心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这件了。
“我很早以前便开始调查这件事,等到成立水房之后更是不留余力,而老管在皇宫里布下了棋子,前段时间便是这枚棋子传信将这些秘密透露了出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父亲的死和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允王造反的背后竟然有着王竹推波助澜,而且当时驻扎在大谷仓的秦武三千精兵进京平叛的时候只是出现了两千人马,剩余一千亲兵却是神秘消失,直到平叛之后过了两日那一千兵马才重新出现在大谷仓。”
“所以,我怀疑当年的允王叛军中便是有着秦武的这一千人,而这件事陛下从始至终都知晓,而且连王竹暗中唆使允王造反的事情都是陛下一手安排,而陛下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个目的——杀死我父亲。”
“功高震主,更何况父亲手中握有三十万雄霸天下的镇世军,换做任何一个天子都不可能放任下面的臣子手中拥有如此强大的兵马吧,哪怕父亲病危有着造反之心,可赵家天子害怕如果有朝一日镇世军上下直接为父亲穿上龙袍灭绝赵家自立为帝呢?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才不得已杀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