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全抖了抖嘴唇,正要回绝,林顺就扯了扯父亲的衣袖,附上去道:“姑奶奶心善,未必会拒绝。”
林全就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们都是南边来的?”
“不是,俺家在北边,俺们这里啥地方的人都有,”为首的少年踌躇了一下,问道:“你们收人还选地方啊。”
“不选,就是问问,”林全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些孩子,见他们都双眼期盼的看着他,不由头疼道:“你们倒是可以学,不过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不能占那么多名额,你们选出十个人来,自己学会了再去教他们就行。”
少年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跪下道:“多谢大爷。”
林全就嫌弃的挥手道:“别跪我,我家姑奶奶心善,若我家姑奶奶知道了肯定也会同意的,你们要谢就谢我家姑奶奶吧。”
孩子们一听,齐齐转身冲着林家别院的方向“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为首的少年道:“等咱有钱了,咱要给姑奶奶立个长生牌位!”
孩子们齐声应了一声“是!”
坐在家里的林清婉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问,“外面怎么样了?”
白梅回禀道:“听动静闹得挺大的,姑奶奶不去看看吗?”
林清婉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在家侯客。”
“客?”白梅疑问,“今日家里要来客吗?”
林清婉轻声道:“总会有客人来的。”
其他人她不确定,但周刺史肯定会来的,他的治下出此大事,他不来才怪呢。
和空地上的热闹沸腾相比,文园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群宽袖儒衫的书生此时正盘腿坐在席上低声交谈,“不知林兄请我们来为何,看这样子不像是要开文会的。”
“明经科才考过,大家都忙着对答案呢,哪里有时间来开文会?”
林佑带着一沓纸笑着踏步而来,将纸张交给仆役,由他们发下去,一人一张。
“诸位,此次请大家来,一是明经科考试才过,让大家有讨论试卷的地方;二嘛,是在下有件事要说。”林佑笑着指大家手上的纸道:“这是我林氏所出的‘林君纸’,诸位便是没用过,也应该听说过吧。”
当下有人轻笑道:“没用过的人少,林兄今日该不会是要推销自家的纸吧?放心,我们已在用了。”
众人笑起来,有几个随性的听是这件事,干脆就放松了靠在案桌上道:“放心,我们一定支持,回头就让人再去买两刀。”
“韦兄好小气,林兄出面都只买两刀,你好歹要买个十几二十刀才对得起林兄啊。”
林佑知道他们是善意的打趣,也不恼,笑眯眯的道:“如今林君纸畅销得很,姑姑要是知道我向朋友们推荐未必会高兴,纸坊里堆着订单太多了。”
书生们闻言失笑,“林兄今天是来给我们炫耀来的?”
“只是告诉大家一声,林君纸未来可能会受不住压力涨价。”
众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一僵,已经有大半的学子躁动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要涨价,当初不是说好不会涨的吗?”
这纸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对他们这些读书的学生来说却是必备品,今日被请来的多数是出身庶族,除了卢瑜几个卢氏子弟,都没人敢说出自世家。
连卢瑜兄弟偶尔练笔都要用到草纸,何况他们?
草纸涨价,最直接的利益者是他们。
林佑抬手压了压他们的声音,道:“诸位近来在忙明经科考,或许还不知吧,礼部陈尚书牵头弹劾我姑姑恶意压低纸价,破坏市场,使许多工匠失业,如今已经闹了两月,我姑姑来回已上了两道辩折,可未必就有用。”
书生们闻言群起激愤,拍着案桌怒道:“他们尸位素餐也就罢了,竟还逼着别人与他们一样同流合污吗?”
“我早就觉得纸价过高,哪有一刀纸比斗米还贵的?大唐可没这个物价,如今好容易有个人卖便宜些的纸,他们却还逼着人涨价,这是不给我们读书人活路吗?”
“陈尚书也是庶族出身,该知道我等读书不易才是,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
“多半是他手上也有纸坊书局,林氏这是挡了别人的道了。”
“朝廷官员不可经商,这是铁律……”
“嗤,无人遵守的铁律!”
“林氏挡了别人的道,那些别人却要挡我们的道儿,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得逞了。”
林佑见他们越说越激动,有几个已经撸起袖子要去刺史府抗议了,立即抬手道:“诸位别太激动,我姑姑又不是泥捏的没脾气,自然是有应对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