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回到酒店,便开始安排返程。
和孟有良的谈话内容,云烨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包括林致远和辛甜。他必然信守对孟有良的承诺,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包括最亲近的人。
但是这两个人不需要多说,他做什么,其他人都配合。
所有的事,按照原来的轨道悄然而行,却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回c城的飞机上,辛甜把水杯推到云烨面前,“如果我把骁珣逼出来,会不会影响事件的进程?”
辛甜和林致远的想法一致,即便云烨什么也不说,但是在事件大火蔓延之前云烨抽身离开京都,已经说明事情有了进展,他们只需要听云烨的就行。
正因为必须听云烨的,辛甜才把自己想做的事拿出来问他。
云烨注意到了辛甜的变化,她不再像前两天那样萎靡不振,早上还像是被太阳晒焉了的瓜苗秧子,这会子已经像是被细雨淋过一宿之后的蔬菜,直挺挺的,风来只是弯弯腰,精神抖擞的全是信心。
云烨把杯子捏在自己的掌心里,看向辛甜,“你会心软吗?”
你会对凌骁珣心软吗?
“我想问他要一个说法,我会心软,毕竟他照顾我这么多年,但是他骗了我。”辛甜深呼吸,虽然当年的事她也有错,不该答应和凌骁珣的假结婚,但是凌骁珣不该骗她,他开始并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苏小溪,只说有一个深爱的女人,门不当户不对,家里都反对,他想出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切都成定局的时候,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苏小溪,但那个时候凌骁珣说没事,苏小溪是无辜的,整个案件都是可以翻查的。
辛甜不是没脑子的女人,案子她还专门去翻过,苏小溪的确是清白的,女人对政-治缺乏足够的理解力,要不然当初申请也不会退出房地产市场,因为对官-场那些规矩实在头疼。辛甜那时候也没有想深,但是凌骁珣一定是知道后果的。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去追究到底谁错在先,只想要凌骁珣一个说法,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早就把他当成了知己一样的朋友。
“的确是需要他出来的,这件事他出来说清楚,是他当年有意欺瞒了你,如此一来,你就是被诱骗,完全不知情。”
辛甜一怔,意思是所有的后果都由凌骁珣和凌家去承担?
辛甜沉默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会心软是不是?凌家本来就该承担这个后果,凌骁珣当年不带苏小溪走一样会被苏家余党报复。这是迟早的事。你以为当年真的把苏家弄干净了吗?”云烨摇了摇头,“凌家当年太过急功近利,可是能力有限,周月华当年的手段又不够缜密,有漏网之鱼,但是周月华为了表功,递上去的名单是全部干净了,从而得到跳级连升。”
林致远深看云烨一眼,“苏家现在已经开始报复?关系网又开始铺布了?”
云烨点了点头。
林致远大吸一口气,“所以上面不惜一切代价,这次都要把这颗瘤给剜了?”
“对。”云烨再次点头,“不惜牺牲莫家。”
林致远的手指在桌板上画了一根线,一个圈,悠悠道,“所以我们这次回去,只需要不声不响,江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云烨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他不说,林致远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他没有违背对孟有良的承诺,但是若兄弟猜到了,便不是他的错了。
林致远释然的呼了口气,“看来这次莫家即便能保住,也要脱成皮了,阿烨,好在你提前脱了军装,不然这次你想跑京都怕是没有机会了。”说完林致远伸了个懒腰,突然有了精神一般,扯唇笑了。
云烨挑了一下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辛甜扶着额头,她在想,该如何把凌骁珣找出来,凌骁珣是否愿意把一切都说清楚。
...
辛甜回到c城,便开始不停的给欧阳霆,刘震松打电话,她听明白了林致远和云烨的对话,这次要顺水推舟,那么一切要按原定计划进行。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莫家必须焦头烂额,四面楚哥后面那条大鱼才会出大手。
无疑,如她所料,刘震松推托,欧阳霆被软禁。
欧阳霆总是安慰她,“辛辛,你别着急啊,我外公要是不肯帮你,我就绝食,你可千万要吃饭啊,你的身体比我娇贵,成一饿出个好歹来。”
辛甜有了负罪感,“没事,不难为你了,这件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欧阳霆有些急了,“怎么是难为我了呢?你怎么也是我女朋友啊,你被你前夫害得这么惨,我怎么参袖手旁观?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过辛辛,若是木已成舟,你也要叫你家人保重,万万不能急坏了身体。大不了以后我赚钱养你们一家子,不要那么一块头匾也无所谓,是不是?我照样让你们穿金戴银,过得好好的。”
辛甜莫名的觉得鼻子一酸,这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莫家当成毒虫一样远避,生怕莫家的事牵连了自己的家族,欧阳霆说的这番话,不管真假,她都很感动,“阿霆,谢谢。”
“哎,你终于不叫我霆少了。”欧阳霆感觉自己又踏上了一步台阶,松了口气,嘴角都轻轻的扬了一下。
“你别忙活了,我这边会好好想办法。”
欧阳霆呼了口气,“辛辛,是不是觉得有我这样的男朋友,特别没劲啊,你出这么大的事,我却被关了起来。”
辛甜哪有时间去争他是不是她男朋友这件事,她只能拣重要的说,“我好多朋友都被家里关起来了,但始终还是我的朋友。阿霆,我现在觉得你也是我朋友,真的。不管莫家怎么样,谢谢你。”
“好了,不跟你说了,最怕矫情了。我挂了。”欧阳霆赶紧挂了电话,否则他会被辛甜这样说话的方式别扭得甜死,态度对他稍好点,简直想飞上天了。
辛甜挂上电话后,又开始找人事部的罗秋玲,这个才进公司没两个月就成了人事部组长的大学毕业生,她的父亲是银行副行长,辛甜观点提的很明确,希望她可以帮忙引荐一下她的父亲。
也让自己的秘书陈蓝去找关系,c城所有攀得上关系的地方,都让她的手下去。
显然,在这种时候,所有的关系网都出来了,真正能为自己做事的人,没有几个。
罗秋玲虽然家庭背景不简单,却因为才从大学毕业,心思还很单纯,辛甜对她不错,所以她觉得应该帮这个忙,便回家说了,结果被罗父大骂一顿,逼她辞职,并扬言说华兴集团迟早关门,另外找个工作,到银行上班也行。
公司里不少**,情况都和罗秋玲差不多,但很多都是在辛甜提出来后便拒绝了,辞职的,请假的,都有,一时间众多岗位突然空了出来。
罗秋玲没有辞职,但在辛甜面前还是忍不住哭了,觉得很委屈,她很愿意帮辛甜,因为喜欢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强人,自己性格懦弱,这几个月在华兴集团受了很大的影响,她想在这里一直上班,可是父亲不准。
辛甜拍了拍罗秋玲肩膀,“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就上吧。不过我真怕华兴会关门,害你的前途。”
罗秋玲表示不怕,如果公司困难,她可以不要工资,帮她做些事。
陈蓝是辛甜的秘书,这几个月建立不少关系网,甚至有人在追求她,可是一提到辛甜公司的事,全都跟见到苍蝇似的。但陈蓝一直都在不停的想办法,甚至把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的去跑。
人事部那个通过欧阳霆的关系进入华兴集团的郑兴邦,一个一个的战友打电话,希望能帮忙引荐两个大人物,消息都是石沉大海,大家都劝他,别为了这个事情把自己搭进去,赶紧跳槽。郑兴邦笑了笑,只是说打扰了,便挂了电话。
这些事情,辛甜都看在眼里,明明知道现在在c城不可能跑得到关系,但她还是让忠心于她的人满世界拉关系。
才因为举办联合商会在c城建立起来的名声,只有短短半个月,便因为求助无门,以讹传讹而毁于一旦。
林致远说过,就算莫家躲过一劫,也会被扒一层皮。
华兴集团很快付不出工资的消息也传到了各层员工的耳朵里,银行帐面已经赤字,面临破产。
c城所有人都看出了华兴集团入不敷出,已经到了孤立无援的窘迫境地,那些事不关己的人都端着茶盏等着那个g城过来的高门千金狼狈破产,到时候再把茶盏放桌面上一置,拍手叫一声“好!”,这场戏便精彩了。
苏家本来就是c城起家,那些余党必然对c城的动向特别敏感,凌家在g城,自然也有人关注,苏家那些人在c城要关注的,自然华兴集团,他们天天看着华兴集团的员工为了求助而满世界跑,一定非常快乐。
然而辛甜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远在新西兰的乳品公司,在一夜之间面临被一家新的神秘公司收购,法人必须出面。
欧阳霆虽然不能出门,但他自从不闹着去找辛甜后,刘震松都不太管收他打发时间的玩意,比如平板,手机这些东西。
欧阳霆有一个公司,不是他自己的名字,他让郑兴邦给辛甜做资产转移,免得这个时候弄得原气大伤,等他出来后,他再想办法顶辛甜把公司的市值做大。
辛甜借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华兴集团的身上,偷偷往欧阳霆的公司转移资产,并借着这家公司对新西兰的公司进行收购。
华兴集团新董事辛甜被债务逼得抑郁自杀的消息不径而走,华兴集团乱如丝麻,新董事所住的私立医院不敢公布,生怕员工闹事。
而这时候,一架私人飞机停在c城的停机坪,等待起飞,辛甜踏上了新西兰的行程。
...
新西兰的阳光如梦里一般透彻肆意,辛甜戴着墨镜和时尚的大沿遮阳帽,从地上停车库走进了总裁电梯,没人能看清她的面容。
“原来是你要收购。”凌骁珣坐在首席椅上。
辛甜在她对面坐下,“骁珣,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凌骁珣瘦了很多,眼凹深陷。
“你太自私了。”辛甜深呼吸,没让自己发火。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凌骁珣点了支烟,“当初你也想借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