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的生意北到蒙古,南到南洋,东至日本。但是长江沿岸还是他们的空白。虽然,这些年的生意,也有意识在长江下游地区播下了人脉。至今还是没能连接成片。
宜昌古称夷陵,清人入关后见不得‘夷字,顺治五年改成彝陵。但是,彝字还是提醒到了‘夷。雍正十三年生了彝陵州为宜昌府。它“上控巴蜀,下扼荆襄”。自古以来号称“川鄂咽喉,西南门户”。从那里沿江而下,就进入了长江最繁华的地区。所以,他们先要在宜昌站立住,然后,再沿江而下到上海,沿江而上到四川。要做生意,当然讲究面广。他们现在就是要把面铺开。
秦炼这次要亲自去。
开发这样的事,总是要亲力亲为的。
梅兰妮对于这样的别离,已经成了习惯。如今她的思考虽然还达不到全球性,但是全国性是有了一点。
只是,正当秋季,枯枝,落叶,残阳,平添上了几分伤感。
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纪,那里的交通尽管有长江,还是十分不便,单程从开州下来,巴巴结结的赶路,也要月余。比海船要慢很多。通讯又不方便。为了不要惊吓同路人,所以他们带着信鸽。
回程的船上要带人,方船主先和单家大郎说了。总是要和单大郎通气的,单家是他这次船的雇主。
方船长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单大郎的脸色。
没想到单大郎显的很高兴。
他这次生意虽然遭了些灾,但是,由于货物出售的爽气,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这些天,到了苏州和内行们一交流,如果算上码头上的搬运和仓储费,他这次交易没什么吃亏。
那些钱票他都兑成了金银,要随船带回四川。他还担心江上不安全。
长江上的盗贼历来就多。大的船队不敢抢,专抢他们这种落单的船。他原来还想搭着别人的船队,可是日子就要拖下来。他如今货都出手了,当然希望早一日回家,只等方船主的船修好后,就动身起航。如今听说山河会的人来搭船。哪里会不高兴。
上个月日山河会砸海宁码头的事,江湖上都传遍了。他们连漕帮都敢惹,还会怕毛贼吗?
等到方船主要启航的时候,他才知道‘一些人’是什么概念。
秦炼带了两条船跟着他一起航行。
单老板高兴了。三条船的声势大过一条船,长江上匪盗就不敢贸然行事了。
这一路并不赶。船到扬州,停靠了几天,从四川过来不容易,总要带些江南的土特产回去。
过了扬州,又停靠到了江宁,六朝烟水也要好好体会体会。
这两处吃食丰富。
方,单两人已经很有经验.秦炼让管事也学着他们的样,多买些板鸭,酱肉,带着当路菜。
水上旅途生活单调,方船主邀请秦炼过船相叙。
秦炼欣然前往。
方船主做东,治了些酒菜,加上单大郎,三个人吃喝谈笑起来。
船上的空间有限。几天相处下来,三个人有点对了脾气。
方,单两人虽然年龄比秦炼大,但是,秦炼的见解和谈吐让他们很折服。
秦炼也了解到单大郎的名字叫远芳。
单家在成都做这丝绸生意。几代人的经营使得单家在成都丝业成了领军人。世界上的事情就没有十全十美,当你一方面强了,必有另一方面是弱的。
单家的弱点就是家里男丁少。他们这一房总是单传。单远芳的父亲去世时,他还没有出生。他家那时只有一个嫡母生的女儿,那年已经十六岁了。
族人来到他家要分他家的财产。
就在这时,他的母亲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子。他的母亲原是他父亲的妾。
他出生时,他家族人里里外外的将他家围住。
说来,他母亲还是很给力的。一次生了两个男孩,当他们被抱出来的时候,族人们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家的财产就这样保了下来。
他们小时候,由他们的姐姐单大娘打理商务。
单大娘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而且是个为了娘家肯牺牲的人,她一直没有出嫁。但是家中大小姐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家里也是她说了算的。
小时候,他和弟弟远芬跟着嫡母生活,他的母亲在生了他们不久后就去世了。
一样是男孩,他从小就受到了嫡母和姐姐的宠爱,弟弟就要差了很多。等他成年后,他娶了舅舅的女儿。如今他家里是他的妻子汪氏管着宅院中的内务。姐姐和他管着生意上的事体。而弟弟也娶亲,娶亲后,由嫡母做主分了家,远芳作为嫡子继承了大部分财产,而弟弟作为庶子,分给的财产并不多。如今他带着妻子另过。
一次弟弟和他说,就因为差了那几分钟,这一生相差就这么大。
秦炼听了他的叙述,心里明白。他家的嫡母是个很有成计的人。当时一定是通过了某种途径,带进来了一个男婴。无论那个姨娘生男或生女,她家都有了继承人。家产都能保的住。心里对那两个母女充满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