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曼陀闻言不禁愣住,旋即深深凝视着班铭,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铭雪静院呢?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
“那是因为,这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班铭看着面前的湖,轻声地说道,眼中流露出丝丝伤感。
碰触到这眼神,夕曼陀心头不禁为之一痛。
连她自己也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眼神而心痛。
她唯一知道的是,此刻的自己深深想要了解这个男人过去,想弄清楚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过往才让他有了这样的眼神?
又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他宁愿留在第一军院这所对他的前途已经没有多大裨益的学校,而不愿意前往铭雪静院深造?
夕曼陀静静地看着班铭,而班铭静静地看着湖面。
这样的画面,落在那些好奇打量这边的第一军院学生的眼中,只觉得莫名和谐,谁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不想打破这种安静。
然而,有一个人是例外。
他觉得这一幕很不和谐,非常不和谐。
他的面庞,因为夕曼陀默默注视班铭的眼神而变得扭曲起来,眼中充斥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终于不忍目睹了。
“曼陀!”他从暗处站了出来,叫着夕曼陀的名字。
夕曼陀眉头轻蹙,似乎很是不喜有人打破这种安静,也或者是从呼唤她名字的声音里听出了来的人是谁,她冷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人,说道:“冯于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无法忍受的人,正是冯于休。
冯于休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一剑。
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凭什么你能站在这个小湖边跟这个小白脸眉来眼去,而我站出来叫你一声名字就好像犯了错一样?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我听说第一军院出了一个天才,通过了我们学校的半读资格考核,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是爱好阵法,所以今天特地来这里,想要和他讨教一下阵法,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夕曼陀狐疑地看着冯于休,眼中将信将疑。
而冯于休说完这番话,便朝班铭看去,眼神深处有了几分森冷,脸上带着假笑,说道:“舒浩同学你好,我是铭雪静院的学生,冯于休。”
班铭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夕曼陀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飘起,便要离去。
夕曼陀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无法想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班铭留下来。
而冯于休的眼中,因为班铭的无视而迅速浮现出了血丝,脸上戾意显现。
区区一个舒家旁系末枝子弟!
本就因为夕曼陀的冷淡以及“移情”而胸中积火的冯于休,顿时将满腔的怨恨都转移到了班铭的身上。
眼中杀意一闪,冯于休鼻中一声轻哼,身形陡然从原地消失,转眼间便来到了班铭的身后方,一爪抓出,破风呼啸。
盛怒之下,冯于休仍然记得这里是第一军院,为了不惊动学院中的高手,他施展的这门武学极为阴损,足以开山破海的暗劲深敛于五指之中,使得他的五根手指变成了乌金色,宛若金属铸就而成。
夕曼陀万没想到冯于休突然会对班铭出手,顿时花容失色,开不及开口说话,一股精神传音便是朝着班铭传递过去:“小心,他的修为是天境上——”
轰!
明亮的光芒宛若太阳,夕曼陀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同时听到了一声闷雷般的轰鸣。
当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原本从背后向班铭偷袭的冯于休,这时候被班铭单手掐住了脖子,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而冯于休本人,整个人像是骨头都软了一样,手脚软绵绵地垂落着,被掐得涨红的脸庞写满了痛苦和惊恐,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一丝内元以及精神力都无法动用。
只要班铭轻轻一捏,就能将他的颈骨折断。
班铭转头看着夕曼陀,疑惑地道:“你刚刚说什么?”
夕曼陀张着嘴,一时无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伙,真的仅仅是舒家的旁系边缘子弟吗?
天境上品修身的冯于休,竟然在一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生死操于人手?
轰轰轰……
一股股强大的气息瞬间从第一军院各处爆发而起。
数秒之后,一道道身形降落到了这个小湖边。
班潜夫妇绑架事件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但第一军院仍然有点儿风声鹤唳的感觉,至少诸多老师都是精神紧绷着的,所以乍一感觉有了异常强烈的劲气波动,顿时就全速赶了过来。
“舒浩?”阵法系主任洪林海松了口气,目光扫了一眼现场,脸色一沉,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班铭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好些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第一军院学生立刻凑过来,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进行补充。
在他们看来,这个铭雪静院叫冯于休的学生太嚣张欺负人了,身处第一军院,居然还敢莫名其妙出手伤人!
包括洪林海在内的众多第一军院老师顿时大皱眉头,同时看向班铭的眼神都是有些惊奇。
冯于休在铭雪静院也是知名人物,加上其家世不凡,所以洪林海等人也对他有所耳闻,知道他乃是天境上品的修为。
而就是这种修为的冯于休,居然在一瞬间就败在了“舒浩”手中?
洪林海略做沉吟,说道:“舒浩,先把他放了吧,我们一定会就此事通知铭雪静院,追究到底。”
“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自然不会跟他计较。”班铭说着,随手一扔,就将冯于休扔进了湖中,让后者变成了落汤鸡。
浑身软绵绵的冯于休泡在湖水中,却根本无法动弹身体,湖水顿时咕噜噜灌进了他的口鼻之中,想咳嗽又咳不出来,一双眼睛迅速就布满了血丝,难受之处,恐怕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能有所体会。
这还叫与人为善,不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