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爹，老妈，你们……不会真打算把我当女孩养吧？”杨绮脑门上都是汗滴，嘴角抽了抽：“我还是我啊……别，把那件衣服放下，太可爱了不忍直视——还有那个布娃娃也放下！粉红色窗帘什么的，毛茸茸的地毯什么的，等人大小的公仔什么的……”

“别说傻话。”苏慕华过来拉住了杨绮，将她拉到了一面镜子前，伸手给她戴了个卡：“看，美美的。”

旁边的店员小妹眼睛里都闪光了：“阿姨、伯伯，你们女儿真漂亮啊！还有这头，在哪里染的，这光泽真自然啊！”

杨谨没有说什么，只是翘着嘴角，挥手抖开了一件披肩，直拿眼睛往杨绮身上比量，似乎在估测它的效果。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以前，在自己家里，在两位大神的面前，杨绮供认不讳：“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了。白夜那一天，我做了一梦，梦醒之后就成这样了。然后会间歇性的在原本的样子和这个样子之间切换，所以有些时候才不敢接老妈的电话。”

老老实实的坐在小马扎上，杨绮小心的观测着对面两位大神的表情，尴尬的呵呵笑了笑，然后咽了一口气紧张道：“我……不会被赶出家门吧？我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虽然不觉得这是个坏事吧，但我也是受害者立场啊！”

而杨谨和苏慕华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没什么动作。但让杨绮生出一种正在被全方位扫描的感觉。好像有狙击枪的激光定位器瞄在了身上，两个红色的光点正周身游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位置一般，所过之处忍不住鸡皮疙瘩四起。

我说，两位老大，你们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枪林弹雨都闯过来的我，怎么觉得浑身寒毛倒立？！还有，两位老大的目光好深邃，是太愤怒了吗？不妙啊，不会真要被灭了吧……

杨谨忽然抬起手。杨绮立刻“呜”的一声悲鸣抱头缩起。从小到大杨奇都没有挨过揍，因为他没什么“揍点”。不作死就不会死，杨奇没咋作死过，所以也没挨过传说中的父爱之铁锤。但是今天，果然老大太生气了吧？

虽然在肉/体的伤害上，与其担心杨绮被打，不如担心杨谨的手。

但果然。不论实力多高，对于儿女来说，父母的手是永远破防的啊！

杨谨的手落下了，虽然没有睁眼，但杨绮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一掌的运行情况。咦，力量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是绵掌吗？失传已久的化骨绵掌？

但杨谨的这一掌最终只是放在了杨绮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如同揉着需要领着手才能往前走的小女儿一样。“嗯？”杨绮睁开眼，抬头看了看老爹，只见老爹的神色很平静。也或许是太复杂了。复杂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最终只是化作了一笑：“说一个也是一个。说一双也是一双——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老大们似乎没有太生气啊，杨绮立刻趁热打铁：“啊哈哈，那个，虽然身躯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基本上来说我还是你们的儿子……”

“胡说。”苏慕华立刻将杨绮搂在怀里：“你就是我女儿，我怀了你这么久，还能不知道？”说着，简略的把曾经的事情说了说。

杨绮闻言后呆住了，自己看了看自己，然后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微微有点高兴。这个‘杨绮’，不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或者凭空变出来的，而是老妈正经孕育过的孩子，这倒是让我有点开心。但是……”

杨绮纠结了，自己这样，算什么呢？原本以为就是一个随附的身躯，一个“附属体”。但现在忽然现，“杨绮”正儿八经的是两位大神的女儿，那自己到底怎么算？一个人？两个人？披着女儿皮的儿子，还是拥有汉子心的妹子？

不过没等杨绮继续纠结，杨谨就开口问道：“你给自己起名字了？”从刚刚杨绮的话里，老爷子捕捉到了这层意思：“叫什么？和原来一样吗？”

“哦，名字啊，的确是取了一个。稍微有一点不一样，是这个字。”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杨绮征询的问道：“咋样？叫这个行吗？要不，你们给我再取个新的？”

“哈哈哈！”杨谨笑了，看着白纸上的字叹了口气：“不用，这个名字挺好，就叫这个名字吧。”然后，他站了起来，嘴里说着“天意啊，天意”的走向了阳台。没有遮掩什么，杨谨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之后却将烟头一掐，回头一笑道：“行了，这烟——我戒了。”

随着这一笑，这一家子的游子，正式归来。

一家人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苏慕华拿出了收藏二十多年的小衣服，说“这些都是当初给你准备的，这一件是你姥姥缝的，这一件是你舅舅买的，这一件是……”。而杨谨也翻出了几个古旧的本子，打开一看，都是连环画。老爹的连环画自然和日漫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画中的孩子都有点人参娃娃的味道，不过内容还是让人忍不住捧腹的。

现爸妈两人似乎在通过这些怀旧、絮叨，整理自己的感情和思绪，所以杨绮也没说什么，高高兴兴的配合着一起干。偶尔吐个槽，活跃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