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想了想继续描述道，我们中国人身居众人围困争执无休的险地，可忧；似无主的孩子常受众人欺辱孤苦，可怜；却能自强不息不失骨气，可喜；遇事甘当看客无事沉溺于俗乐，可悲；陷入疲累之状穷于打点应酬，可叹；以史观之，前途充满未知变数，难有一劳永逸安全的应对法门，又觉得茫然。即便全知全能的上帝看到了，也难免生出恻隐之心。上帝是否会中断甚至结束这样的试验，那是上帝的事情，至于中国人是否会接受和习惯上帝亲自教诲的如何坚守和舍弃的智慧，接受与别国别地的人相同的命运，能否独自成功应对各种挑战，依靠自己努力的命运是否会比上帝的亲自垂顾要好，同样变幻莫测，也不好妄加猜测。

永健疑惑道，我原想问你，上帝拿中国人试验，对中国人来说是幸事还是不幸？照你所言，幸与不幸竟然很难断定。

吴为道，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信上帝其实也有很残忍的一面，圣经里面上帝要求亚伯拉罕拿自己儿子当祭品，这是上帝在考验他对自己的信心是否坚牢，亚伯拉罕照办了，把自己儿子当了牺牲品，牺牲这个概念就来自于宗教。又有上帝对约伯的考验，上帝施展神力先把他辛苦积攒的家财洗劫一空，看他经受住了考验，又夺去了他一切亲人的生命，他依然信心坚定。这是坚信的代价。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虽然躲过了这样的不幸，却同样面临着把现实的多种精神元素放到一起权衡轻重取舍的重负，摆脱不了受着复杂力量控制和奴役的命运，面对这样的力量，自信常常显得渺小和脆弱。需要有一种暂时的忘却。建立暂时的安逸轻松，面对处于胶状的命运力量压迫，迷恋于游戏生活。

两人听了道。言之有理。

吴为又意犹未尽地说道，应对这样的命运力量。自信与担当，显得太骨感和坚硬，缺少柔性精神元素的润滑和驱动，难免会伴随另一种牺牲。

两人被他的叙述深深吸引了。

博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打开接听，边听边嗯嗯嗯，是，对。好，显然是有人在汇报工作，听了一会儿，他称好道，仔细修改定稿，下午报送国务院秘书局。然后松了口气，收起手机，看着二人，道，国家让我们公司接管一家大型证券公司。这家公司的几位核心层高管收受上市公司的巨额贿赂，牵连一大批中层干部，又挪用客户大量资金违规操作形成巨额不良资产。致使整个公司陷入瘫痪。刚才吴老师提出的问题，对我来说太新奇了，容我慢慢消化吧，这个时代的确需要有人思考，不过，对我来说，眼下还是得集中精力应对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

吴为道，老板有病员工吃药。

博智道，是啊。处理这类事情，最重要的是善后。我们制定的政策是给员工们充分选择的自由，敞开大门全员接收。当然，也允许人家自谋，给予优厚的补偿。

吴为道，这是员工们遇到了明主啊。

博智笑道，吴老师所在的a行，我也知道，收缩调整后遗症严重，我非常熟悉你们的行长，听他说过，a行广大员工为国家改革发展稳定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吴为道，事在人为，作为行长的他，进行收缩调整，如何善待员工，没有做好，依我看，他这个人是技术至上主义者，只认指标不认人，把自己的员工当成了包袱，减掉了事。在岗不在岗的与他结怨很深，上访事件不断，整个a行陷入到上访纠结之中。上边要安排他去r行当行长，r行的几十位离休老干部集体上访坚决反对，后来上边来行里考核他，高层的支持率不足20%，我还奇怪，这样的行长居然能一干十几年不倒。a行的治理结构先进，成为标杆旗帜，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对员工虽然苛刻却没有贪腐。员工有怨气却可以高枕无忧。

博智笑道，吴老师这是给我敲警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