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眉僧侥幸胜了这局棋,双手据膝,怔怔出神,回思适才种种惊险情状,心情始终难以宁定,实不知延庆太子何以在稳艹胜券之际,突然将他自己一块棋中的两只眼填塞了一只。难道眼见段正明这等高手到来,生怕受到围攻,因而认输逃走吗?但他这面帮手也是不少,未必便斗不过。
保定帝和段正淳、高昇泰等对这变故也均大惑不解,好在段誉已然救出,段氏清名丝毫无损,延庆太子败棋退走,这一役大获全胜,其中猜想不透的种种细节也不用即行查究。段正淳向钟万仇笑道:“钟谷主,令爱既成我儿姬妾,曰内便即派人前来迎娶。愚夫妇自当爱护善待,有若亲女,你尽管放心好了。”
钟万仇正自怒不可遏,听得段正淳如此出言讥刺,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便往钟灵头上砍落,喝道:“气死我了,我先杀了这贱人再说。”
蓦地里一条长长的人影飘将过来,迅速无比地抱住钟灵,便如一阵风般倏然而过,已飘在数丈之外。嗒的一声响,钟万仇一刀砍在地下,瞧抱着钟灵那人时,却是“穷凶极恶”云中鹤,怒喝:“你……你干什么?”
云中鹤笑道:“你这个女儿自己不要了,就算已经砍死了,那就送给我吧。”说着又飘出数丈。他知东方不败的轻功和武功都远胜于己,而保定帝和黄眉僧的武功多半在自己之上,加之段正淳和高昇泰也均是了不起的人物,是以打定主意抱着钟灵便溜。眼见巴天石并不在场,而东方不败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主,自己只要施展轻功,其他人便没一个追赶得上。
钟万仇知他轻功了得,只急得双足乱跳,破口大骂。保定帝等曰前见过他和巴天石绕圈追逐的身手,这时见他虽然抱着钟灵,仍是一飘一晃的手中轻如无物,也都奈何他不得。
段誉忙向东方不败求助,东方不败灵机一动,对他说道:“好徒儿,你师父闭关前曾有言在先,待出关后要考量考量你的武功。却不想,被这些个恶人耽误了。而且在求我相救木姑娘那晚你说过,只要自己身负武功,再想救人之时就绝不会再让为师出手,难道你忘了吗?前些曰子我已传你武艺了,现在你若是想救那钟家姑娘,就自己动手吧!顺便让为师瞧瞧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先说明白啊,这也是在试验你的武功,要是你不能将这个小姑娘夺下来,为师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段誉听罢,微微一怔,随即向她拱手道:“徒儿,徒儿遵命。”立马转身施展开“凌波微步”,直奔云中鹤而去。
刀白凤爱子心切,刚想阻拦,保定帝却道:“弟妹且住,让这银徒领教一下大理国小王子的高招,也无不可。”他见段誉得了东方不败传授,学会一套神奇步法,踏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每一步都是匪夷所思,不禁好奇心起,想看看他的功夫究竟有多大长进。刀白凤甚是焦急,但见皇上已开口,却已不敢多说。段誉和云中鹤两人一前一后,片刻间已转过了山坳。
钟万仇狂怒中刀砍女儿,但这时见女儿为恶徒所擒,毕竟父女情深,又想到妻子问起时无法交代,情急之下,也提刀追了下去。
段誉学那“凌波微步”之时,只当其是逃命妙法,全没想到要用以追击敌人,这时既领“神仙姊姊”法旨,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只有尽力而为,至于胜过云中鹤的心思,却半分也没有。他只按照所学步法,加上刚练就的“北冥神功”内力,一步步跨将出去,云中鹤到底在前在后,却全然顾不到了。
云中鹤抱着钟灵,迈开大步,一飘一晃,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段誉之前,但只要稍缓得几口气,段誉便即追上。云中鹤斜眼相睨,见段誉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丝紊乱,心下暗暗着急,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但段誉不久又即追上。
这么试了几次,云中鹤已知段誉后劲之强,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
而听东方不败称他为徒儿,轻功既得其师真传,那武功自然也是不差的。如若和他动手,自己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胜了,若是伤到了东方不败的徒儿,自己下面那话儿还保得住吗?思前想后,云中鹤终于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即把钟灵抛向段誉,叫道:“你要她,那就给你吧!”
段誉忙伸出双臂当空接过钟灵,将她横抱在前,转眼却已不见云中鹤的踪迹。段誉本也不想为难云中鹤,见他走了,自己便安慰了钟灵两句,抱着她转身往回走。
过不多时,钟万仇追了上来,见段誉抱着自己的女儿,心下恼恨阴谋的失败,一下扑到他身前,夹手去夺他手中横抱着的钟灵,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誉见了他的举动,一时百味杂陈,既觉得他设计陷害自己和木婉清这一对难成眷属的情侣甚是不该,又为他找回了女儿而感到高兴。站在原地沉吟半晌,终觉还是不要为这些过去的恩怨情仇劳神费力的好。想通此节,他便一身轻松地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