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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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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轩听慕染这般清清冷冷开口说的话之时,眉眼微挑,一双漆黑的瞳孔深处更是已然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色来,只是他也不过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慕染罢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里也不知晓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似乎又是过了许久,便是听见了齐轩的轻叹一声,那目光里却满是警惕的神色,锋利的眼眸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深冰冷,也是与此同时,只听得他开口说道,“你究竟是谁?”

慕染原先是背过身去的,只是在听见了齐轩的这般质问之后,终于缓缓转过了自己的身子来,她的目光淡淡的,便是此时此刻,也不多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含笑看着眼前正坐在了床榻之上,而面容更是显得几分惨白的男子罢了,便是与此同时,慕染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齐将军是被慕染猜中了心事么?”其实这件事情本不难捉摸,“慕染不过是猜想罢了,齐将军身为了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又是一母同胞,本就是再亲近不过的存在,想来圣上为了将军,那也是忧心忡忡,操碎了心。不过正所谓一句话是伴君如伴虎,虽说圣上贤明,而为了荆国出生入死之人,说到底,还是将军罢了。之前将军在战场上厮杀之时,自然无所顾忌,只是如今战胜而归,又是这样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圣上也很是清闲,而既然是闲得慌了,也就保不住是要多想,而若是想东想西的话,也难保不会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事情,比如说他未来的江山,比如说他的那些臣子,又比如说他的亲弟弟,这个世间,最多的便是闲言闲语,功高盖主什么的,最是皇帝忌惮不过,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将军说慕染此言说得有什么错?”

慕染说话之间,已然是微微俯下了身子,她的视线正淡淡地落在了眼前的一株海棠之上,淡淡的香气从鼻尖涌入,也不知晓此时的慕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已然是证明了此时关于慕染的思绪,而慕染浅笑一声,伸出了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便是落在了花盆之中那般肥沃的土壤之上的时候,似乎很是无意之间又很是轻轻地开口便是这般淡淡道了一句,“这么一株海棠,开的真是挺好。”

真实是或者无意,听者有心,齐轩的睫毛忽然颤抖了起来,带动着此时他的肩膀的微微战栗,也不知晓此时此刻的齐轩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不过只是看着他这般神情,就是知晓慕染此时已经毫不留情也毫不婉转地一下子说出了关于齐轩的心中深藏着的秘密,开始的时候,便是当慕染就这般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时候,齐轩便是知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了,只是他并不知晓慕知晓得竟然会是这般的详细。

无奈之下,齐轩似乎也只能够和盘托出,便是淡淡开口的时候,齐轩的神情显得很是无奈,“没错,这件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齐轩说着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其实等到他班师回朝的那一刻,齐轩的心里便是再明白不过,当朝堂之上不少的大臣们登门造访的时候,齐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了,尽管他的心中丝毫没有与这些大臣们为谋的打算,不过既然他们一个个是进了将军府之中,他相信,便是自己王兄的那些眼线们,他的皇兄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而便是这般情况之下,无论是说还是不说,对自己而言,都很是不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的齐轩不由得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来,那便是生病,且一定是要病入膏肓,在病榻之上长卧不起的那一种。齐轩不得已对得自己狠了,而在这之前,他早已经交出了自己的全部兵符,尽管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身旁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很是担忧,他自然知这些兵符便是能够让自己家的主子傍身的东西,若是没有了这些东西,气后果的不堪设想是老管家所全然无法想象的,一想到这里,老管家便是提醒了齐轩可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只不过他不知晓此时的齐轩早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无论是自己如何劝阻,都不能够让他轻易改变了主意的。

关于管家那个时候的劝说还是慕染后来才知晓的,不过当老管家无意之中提及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慕染又是想起了那个时候还是在昆仑山之上的时候,她的师傅紫英也是这样的人,说一不二,只要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便是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了的,所以那个时候她在昆仑山上所受的罚,所以她离开了昆仑山之时自己师傅面上的决绝,还有当楚河当上了昆仑山掌门的时候来自紫英的笃定神情,这一切原本就是紫英早就想好了的,慕染一想到这里,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师傅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一想到这里,她又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来。

不过这些,自然都已经是后话了。

而便是如今这般情况之下,当眼前的齐轩还是在神色淡漠地说着自己的身不由己的时候,慕染似乎明白了身为帝王之家的无奈,不必齐轩提及,慕染也是知道为了掩人耳目,而齐轩所受到的辛苦,常年的征战沙场不必说,齐轩早已经是养成了强壮的体魄和百折不挠的精神了,而便是这样的齐轩,身为了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只是生病就已经很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是一病不起,如今他既是得了伤寒,公里边来了许许多多的太医,而慕染也是一眼瞧见,只怕这伤寒已然是伤及了心脉,齐轩这辈子是再也上不了沙场了。

慕染一想到这里,当她的视线又是淡淡落在了齐轩的身上之时,也不知晓那一双看似平静实则却是风起云涌的眼睛深处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是与此同时,慕染看着齐轩一双平静的眼睛,似乎对自己早已经伤害了心脉这件事情是丝毫地不在意,否则慕染无论如何也难以想到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当齐轩在听见了自己的说了他这病可能再也不会痊愈的时候齐轩却是仍旧能够神色自若地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方才所言,不过也是无关紧要的话罢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又是面色一沉,然而,在对上了齐轩的双眸之时,他还是继续开口说道,“将军不仅是将太医送来的药汁倒入了这一株海棠花的土壤里,其实更重要的还是,以将军的体魄,在这般寒冬腊月之中夜夜以冰冷刺骨的冰泉中的水冲洗了自己,既是如此,无论是谁,这般情况下,若是能够相安无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慕染,自然很是佩服将军的体魄与毅力,只是若是长此以往,这件事情只怕不是将军所想的那般简单,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将军是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只是将军可是知晓,在往日不久的几年间,若是将军既是如此,只怕是命不久矣。”

“一了百了,这倒是甚好。”只是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是蹙着眉头,眉眼之间全然是一本正经而又忧心忡忡的模样,虽说此时此刻听着慕染这般所言的齐轩齐将军却完全不是这般模样,他的视线淡淡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嘴角也是忽而展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来,也不知晓此时的齐轩是究竟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的神情很是清淡之间,倒是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很不在意,“若是姑娘害怕因为治不好齐轩的病而遭了皇兄的责罚,你大可放心,皇兄自然不会多为难了你!”

虽然齐轩知晓,能够看穿了自己这么多的秘密的人,显然并非是一个常人,而齐轩便是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看得出来,此时的齐轩其实身子已然很是虚弱了,若不是此时他艰难地坐在了床榻之上,只怕这个时候的齐轩是连站也站不稳的,而他看向了慕染的眼神更是在此刻缓缓地模糊开来,又是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却是与此同时,又是见到了此时此刻来自齐轩的眼睛里温暖而神色,不过慕染的心里却又是凉了半截,便是齐轩此番说话之时,那话里送客的意味自然是那般地分明,慕染也就不可能不知晓这个是时候齐轩对自己的疏离,只不过一想到这里,慕染不由得又是神情一怔,又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那样一张显得几分惨白的面颊之上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只不过当慕染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齐轩的身上的时候,又是听见了来自心底的颤颤,她分明知晓眼前的这个人定然不会是自己的师傅紫英,慕染更是不知晓究竟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得一个人性情大变,一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的那个人一下子浮现了出来,正是那时候阿洛所见的关在了囚笼之中的琴师,她的师叔,琉璃。

齐轩和琉璃终是会相见的,而之前琉璃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却不愿意告诉自己她重生之后究竟是为何,这让慕染很是无从下手,所以才会对于混入将军府之事一拖再拖,而不想却是阴错阳差之下,阿洛揭下了皇榜,让她不得已,也只能够提前入内,而琉璃师叔曾经说过,便是重生之时,她楚慕染必然能够知晓自己是究竟要做些什么,然而事情却不如琉璃所言这般,因为她分明来了荆州这么些的时日,出了齐轩的忽然发病,而这一件事情,与之前的史册记载,那也是全然相同。

而便是根据了史册,想来,自齐轩病入膏肓之后,之前跟随着齐轩的兵马也一点一点儿地或是他主动或是他被动地被当今地圣上给收了去,而后来,关于齐轩的记载,便又是在史书之上消失了三年,便是那消失的三年间,谁也不曾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有所了解的,据知情人士透露,那是一段关于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将军低调的一段风月往事。而再往后,当齐轩的名字再一次落在了史册之上,便是三年之后的那一场逐鹿大战,齐轩战死沙场,一世英名,终究只成为了传说。传说那一战是极其的灿烂,双方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齐轩留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摘下了对方主帅的脑袋,换来的却也是自己的呼吸停止,他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时候,无数的长枪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和胸膛,他站在了乱世的杀戮之中,周遭硝烟弥漫,尸横遍野,死在了自己最光辉的时刻。

不过也是传说之中,谁也没有找到过关于齐轩的尸体,也有人说,齐轩的将军墓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他的尸体,有的不过是空空如也罢了。

谣言四起,议论纷纷,只是谁也不知晓这究竟是真是假。

而慕染如今想来,这些谣言之中有些或许会是真的,比如齐轩此时这般身子,若是三年之后再上了战场,那一定是必死无疑,而他还能够摘下了主帅的脑袋,也就显得他的厉害,虽说这件事情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夸张罢了。

慕染一想到这里,一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过手上已然是开始收拾了自己的医匣,齐轩此时的视线落在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上,并未多言,甚至当他无意识地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是自己也因着自己而感觉到了深深的吃惊的神色,而慕染此时更是停下了正在收拾着医匣的手,又是听见了齐轩此时忽而幽幽开口,“姑娘可是会弹琴?”

慕染只觉得自己的手一个哆嗦,抬起了眼睛的时候,眼里全然是狐疑的神色,她并不知晓这齐轩为何忽然开口如此说来,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些什么?一想到这里,慕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慕染还在神色怔怔地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未想到便是与此同时又是瞧见了此时此刻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的齐轩忽而又是缓缓一笑,“姑娘不必多想,只是齐轩瞧着姑娘像是会弹琴的,我只是......许久都没有听过管弦之音了。”齐轩说着这话的时候,慕染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的深处似乎藏着自己从来都不曾知晓的东西,一想到这里,慕染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过,不过很快她便又是神色自若,“慕染不过略懂皮毛罢了,若是将军想要听琴,确是未尝不可,便只怕慕染的这点儿雕虫小技,自然是入不得将军的耳罢了。”

“无妨的。”却不想齐轩在听见了慕染如此说来之时,他的面上倒是又是淡淡一笑罢了,似乎也并未因了慕染的话而感到有着丝毫的什么不妥,而慕染见着齐轩如此,虽说心里对齐轩突如其来的行为很会不解,却也并未多言,不多时,齐轩便是已经唤了府中的几个奴仆将他还闲置在了沈疏的古琴给拿了过来,齐轩此时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当慕染落座抚琴伊始,却是见他忽然之间变了脸色。

身子似乎因为了忽然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虽说慕染此时还陷入了琴声之中,并未知晓此时来自齐轩身上的异样,而她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这其实是自己的师傅所教会了自己的第一首曲子,悠扬婉转之间,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怆,慕染的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犹如偏偏的蝴蝶,徜徉在了这一片琴音之中,而慕染还在微微低头,她的视线全然落在了手中这么一把古琴之上的时候,却也是丝毫没有意识到,便是这个时候,忽然由一把手忽然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腕,琴音便是如此戛然而止,琴弦崩断,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慕染的手背之上,留下了深深的通红的疤痕,而慕染此时此刻的神情更是一愣,抬眼望着眼前的齐轩的时候,她的视线之中还藏着微微的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慕染并未意识到为何齐轩竟然会是如此激动地一下子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而便是这般沉默之间,却是见到了齐轩的脸色是愈发的苍白,而剧烈地喘息之间,他的目光之中所隐藏着的深深的炙热的神色更像是要将慕染灼烧了一般,尔后慕染便是听见了来自齐轩喘吁吁之间几乎模糊不清的声音就这般入了自己的耳中,而他所说的却是,“这曲子,你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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