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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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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贞娘最开心的日子,一想到这房间内若是疯了的荣唤钟的话,那他......岂不是很恐怖么?一想到这里,贞娘便是快步离开,一次没有回头。

而慕染手中清脆动人的箜篌声响便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的,正是那时贞娘在李国公府崭露头角时,她在月下花间翩然起舞时的悠扬乐声,房间内破碎的瓦罐声忽然停了下俩,慕染的嘴角这才露出了微微的一丝笑意,只不过一双纤纤玉指却没有丝停止的意思,依旧飞快地撩拨着一根根坚硬的琴弦,似是高山流水,缓缓流淌。

而便是在这个时候,房内的门忽然一下子打了开来,林瑞面色复杂地站在门口,原本的喜色在看见慕染之后隐了下去,“如何是你?”只是话了不再混乱,而眼睛也恢复了清明,不过眼里是深深的失望罢了,慕染抬头,望着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荣唤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怀里的箜篌,转身离去。

柳氏便是在在看见了未央款款而来的时候终忽的无端露出了一丝慌乱,生怕慕染告诉了自己不好的事情,却不想,自己不过是听得了她说道,“十三爷已然清醒过来了!“

什么,这般,就好了?!

柳氏虽然不可置信,却也顾不得,加快了步子朝着荣唤钟所在的院落里走去,然而走的时候却还是悄悄地对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旨在于好好地留住慕染姑娘。

这是自然,若是治好了她的钟儿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治好的话,那便是要兴师问罪的!

柳氏身为主母,心里的算计一向是谨慎。

却不想,荣唤钟果真是好了,而这一回,竟是连酒也不想喝了,只是伫立在花坊湖上,凝视着一池的碧波荡漾,久久不语。他便是在这时,听见了柳氏低低一声呼唤,“钟儿,钟儿。”

荣唤钟这才稍稍地侧过了身子来,含笑望着在一众下人跟随下急匆匆赶来的柳氏,微微俯身请安,“钟儿拜见母亲,这几日,是钟儿让母亲担心了。”

果然是好了!

柳氏这才算是安心下来,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位神医姑娘,果然是有几下子!

柳氏快步走至了荣唤钟的面前,保养得当的依旧是光滑白皙的手缓缓地抚着荣唤钟的面颊,柳氏这才低声说道,“钟儿,你无事就好,就好!”

“是钟儿害母亲担心了,钟儿的错!”荣唤钟的眼里满是愧疚的神色,“孩子再也不乱喝酒了!”

柳氏一听了荣唤钟这话,却是神色一惊,她只以为自己的钟儿,不过就是治好了病罢了,如何连心里的病也好了!难不成,也是那位慕染姑娘治好的不成?!

然而,荣唤钟却又在这时开口,话里带着几分犹豫,“那位神医姑娘......”

可还在府上?想了一想,后半句却没有说出口,他想着,不过是想多了罢了。

柳氏却又是一惊,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神色是自己从未瞧见过的异样,她只是微微地勾起了嘴角,这才说道,“慕染姑娘救了你许多次,钟儿,你自然是应该好好感谢她的。”

说罢只是唤了丫鬟引了荣唤钟过去,便是去寻了那位慕染姑娘。

而她立在花坊湖上,侧身看着身长如玉的少年偏偏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愈发疑惑,这个楚慕染,究竟是何来历?!这般想着,忽然却想起那一日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柳氏神色微怔,却是不自觉地抬手紧紧握着身下的阑干。

而荣唤钟没有想到,再见了慕染姑娘之前,贞娘的身影却融进了自己的眼睛里,他只觉得一颗心扑扑地跳个飞快,大步走上了前去。

贞娘却有些焦躁。

慕染让她在这儿稍等片刻,只是自己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过来,荣国公府人生地不熟,贞娘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在这时却等来了自己心中为之惧怕的荣唤钟,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真想远远地逃开了这地方去,只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慕染却不知,自己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呢?

只是荣唤钟却没有贞娘所想的那般咄咄逼人,反倒是缓缓施礼,这才开口直接说道,“方才多谢......二太太。”他迟疑了片刻,却还是缓缓叫道,他看见了贞娘的那时,便以为,方才那箜篌声响,是贞娘所奏,心里无端却只剩下了感激之情,再无其他。

他从混沌之间摆脱出来,恢复了清明,有些事情,便也看开了许多。

只是贞娘却只觉得疑惑,“贞娘......并未......”她不明白荣唤钟的感谢从何而来。

荣唤钟却只笑,释然,“多谢太太的箜篌之音......”

箜篌么?!只是贞娘却摇了摇头,只道,“贞娘并不会弹奏箜篌,荣公子您,恐怕是误会了。”

荣唤钟身子一僵,尔后又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自从那时听见了那仙乐之音,又见了贞娘手里的箜篌,还有她身上清清凉凉的芬芳,他便以认定了贞娘是自己的心上人,如何......如何......

那个人,究竟是谁?!

却又听得贞娘在此时缓缓开口,“救荣公子的,也是慕染,只有她,才会这如此美妙的箜篌之音。”

荣唤钟神色一怔,他似乎是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就像是有什么掐着他的吼间一般,荣唤钟忽然只觉得压抑得可怕,声音忽然不可自已地颤抖起来,“那时......那时我见你......”

话说到这里却又戛然而止,此刻,他是全然明白了过来。

一切倒是他想错了,从一开始,便是他的错,荣唤钟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突地跳得飞快起来,还未等到贞娘意识到荣唤钟的僵硬之时,他却很快消失在了贞娘的眼前。

此刻的荣唤钟,只是想见着慕染。

也只有见着了慕染,他才能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慕染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荣家的十三爷会来寻她一般,只是洁身一人,花坊湖上,是亭亭玉立的清冷身姿,看得荣唤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来,那一刻,他只觉,此刻自己的眼前,慕染的模样,是望尘莫及。

他觉得,自己是走不到她身边的。

却还是走了过去,毕竟,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水落石出,却也是在这时,荣唤钟一时语塞,只是神色怔怔地望着面容清冷的慕染,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欲言又止,说得便是他此刻的心情。

楚慕染依旧轻纱拂面,便是在此时幽幽开口,“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因为世人不知,自是疯癫,也有它的好处。“

这话听起来费解,只是仔细回想起来,倒也是不难懂得,荣唤钟便是在此时恍然大悟,一双眼睛顿时清明起来,“便是如此,楚姑娘说得确实不错。原来,竟是如此!”就像是寻得了知音一般,他朗声大笑,笑声之中,尽是喜悦之情,便是如他所言,他最清明的时候,便是处在云山雾罩里,看见的不过是模糊不清的幌子,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说得便是这般的景致。而他最糊涂的时候,反倒是看清了许多的事情,就像是,他对贞娘的感情。

自始至终,他心中欢喜的,不过是那昙花一现的美好,就像是刹那烟火,自己只需记得它曾经美好过,又何须,惦念太多。

只不过,凭空出现的慕染姑娘却叫他疑惑不解,眼前的佳人,虽然看不清面容,只是那般清凉的熟悉的味道却依旧让那个令他沉迷其中,荣唤钟只觉得疑惑不解,自己对楚慕染的情感。毕竟那时,他错认了这靡靡之音,也错认了这般清淡的雅香,才令自己,郁结不止,如今,尘埃落定,一片大雾散开,他却又陷入了另一片泥沼之中。

只是这时,还是楚慕染点醒了他,“当初你喜欢贞娘,不过是因为乐音与清香,天下之大,会这般的乐师许多,有这般味道之人,也有许多,只是荣公子,当你知道贞娘不是你心中所念之时,你又觉得如何?”

一语中的,荣唤钟这才被点醒,慕染说得并没有错,当他知晓贞娘并非是他心中所念的时候,心里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连日的思念与彷徨终于安定了下来,他心中自然是高兴,只是荣唤钟却不知,慕染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慕染却只不过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公子如今可是知晓心中所念?”

是啊,他早就该明白,究竟自己想的是什么,欢喜的又是什么!

一句话点醒了荣唤钟,那原本聒噪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荣唤钟也终于明白,自己所念,所想,不过是那如同仙乐的声音罢了,既不是贞娘也不是面前恍若仙子一般的慕染姑娘。

他的脸上是感激地神色,不禁俯身作揖,“多谢楚姑娘。”

楚慕染却缓缓摇了摇脑袋。

只是却是沉默不语罢了,她虽然不语,却也算是了了一件事情。

她心里明白,毕竟荣唤钟,是无辜的。

荣唤钟只觉得一身的轻松,就像是费尽千辛万苦从泥沼里攀爬出来,甩去了身上的泥泞,他还是第一次忽然觉得,视野开阔起来,一切都变得那般的清明。

“公子之后作何打算?”慕染便是在这时开口。

之后么?荣唤钟却忽然朗声大笑,“世界之大,我瞧着,世上的山川大海却是不错,也怪我,在洛城困了许久,这才如此见识短浅!”他只笑道,那般的神情,却也是叫慕染释然。

“果然是不错。”

那日之后,慕染与贞娘同行,坐在马车里,贞娘只觉得少了些什么,忽的有些惊慌,“慕染,可是糟了,你的箜篌......”似乎是落在了荣国公府中。

“丢了便丢了吧,不过是箜篌。”慕染却只是笑着。

贞娘一听了慕染的话,却是一脸额错愕,她还记得,那一副箜篌,慕染曾经是视若珍宝,如何此番,却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慕染自然是没有告诉贞娘的,她其实将那一副箜篌送给了荣唤钟。

她想,总有一日,荣唤钟会找到自己的知音,她会为他,弹奏这一世的乐章。

想到了这里,慕染微微地低着身子,这才说道,“我并非精通音律之人,箜篌也并非我所长,它在我手里,还是糟蹋了。”

怎么会?!贞娘愕然,那般动人的乐声,她光是听着,便是要醉了,如何在慕染的口中,便是那般的不值一提,她想着,慕染定只是谦虚了吧。

然而,贞娘却不知,慕染说的,却是实情。

自始至终,她不过只会这一首曲子罢了。

而她所长......慕染想着,缓缓地握紧了衣袖之间的一把短萧,只是指尖,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马车在林府之中停了下来,慕染掀开了帘子的一角,望着牌匾上烫金的两个金光闪闪的打字,眼神又变得清明而冰冷,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贞娘下了马车的那一刻,慕染便是在这时紧紧地握住了贞娘的手,尽管她的手上,没有温热的温度。

“贞娘,怀的久了,你的肚子,必然会有破绽,在这之前,你需要真正地拥有一个孩子才行。”话里笃定,贞娘连连点头,紧紧地咬住了惨白的嘴唇。

是夜,林瑞终于回到了林府之中,只不过因为朝堂之事,却是郁郁寡欢。

毕竟他还年轻,如今虽然有了这般地位,只是因为有荣国公府家的几位大人压着,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威信可言,毕竟,资历尚且,他的人脉,也并不完全巩固了下来,揉了揉眉心,只是却已然皱着眉头,林瑞长叹一声,只觉得心里烦躁了起来。

贞娘端了银耳羹过来,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之上,话里满心欢喜,“相公,贞娘特意做了您最爱喝的银耳羹,您快趁热尝尝,可甜不甜?”

若是平日晴好的日子,林瑞自然是要温柔地对着贞娘甜言蜜语一番的,只是他今日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的,只是声音沉沉地应了一声,并未理会身旁放着的贞娘的心血,也没有注意到贞娘冷下来的脸色。

她不是可以奉承讨好的人,此刻,也只能决然地转过了身去,不再理会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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