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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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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然却在这时冷笑一声,只不过一掌拍在了童箬的头上,“真是没用的东西!”

童箬应声倒下,维持着脸上难以相信的神情,童彤却一个猝不及防,看着林浩然的冷酷,脸上是难掩的怒容。

“你不必这么看我!”林浩然却只是冷然道,“没用的人,都该死!还有你们,敢在本王的府上,闹事!也该死!”他的话音刚落,数十个身着黑衣,体格精壮的黑衣男子从府内列出,杀气腾腾地看着前来的几个人。

未央看着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白湛,想着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对他们不利。

而童彤的目光却落在了阿暮的身上,她本可以用箫声操纵着阿暮,只是他体内的蛊毒未解,她不愿意冒这个险,也不愿意操纵着血亲之人。

一时间在,几人全都陷入了为难之中。

林浩然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指示,几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想着他们冲了过去。

却也正是这个时候,大地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一众人感觉着脚下的颤抖,不由得全都纷纷停住了动作,只等着这般天翻地覆过去。

那几个人高马大犹如铁齿铜墙一般的大汉却是在这个时候步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瞧着林浩然他们。为首的大汉更是大声嚷嚷着,“有谁想要伤害未央姑娘的,先从我大汉尸体上踩过去!”

来势汹汹,林浩然并没有占得到什么便宜。

只是大汉们越聚越多,站在太子府前,数量多到已经围城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未央这才笑了起来,只是眼角含着泪光。

林浩然虽然不甘心,却还是领着人回了太子府里边,却只留下童箬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趴在地上,大门轰然合上。

童彤踱步到童箬的身前想,想要扶起他。

只不过童箬的血越来越多,迷迷糊糊地即将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白湛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是救不了他了,不过若是白湛清醒,恐怕也不会出手相救。

童箬吃力地睁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之中看着陷在一片血红中的童彤,挣扎着说道,“我知道他们在他身上下了蛊,我去楼兰不过是想为琖解了蛊毒,这究竟是为甚么?”他说完这句却是再发不出声音来。

“说来话长。”童彤说完了这句,只是轻轻地帮他合上了眸子,便起了身,跌跌撞撞地走远了。白湛也被大汉带来的人抬走,未央缓慢地跟在最后,看着各异的背影。

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侧,将纯白色的纱布缠在她伤痕累累还在淌着血的手上,似是叹了口气,只是抹不掉话里的媚意,“你这又是何必,若是我们晚了一步,你岂不是都要自个儿抹脖子了?”

虽然是说笑话,未央却是再也笑不出来,只是表情惨白地说道,“还好你们来了。”她说完了这句就因着失血过多一下子倒在了媚儿的身上。

等到她幽幽转醒,已然被送回了自己的谢水轩,一睁眼却是林秀鸾焦急的眼神,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林秀鸾只紧张地问道,“白湛呢,他的伤好了吗?还要阿暮,他可是清醒了?”

未央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摇晃着秀鸾的肩膀,秀鸾无力地翻着白眼,整个心肝脾肺脏都差点儿被抖了出来。

而在怡红院,白湛倒在床榻之上,毫无血色。

三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刚拧了毛巾,却忽然被白湛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看着白湛赫然暗送秋波的眼睛,倒是松了一口气,“公子,你可是醒了。”

“我一直都是醒着的。”白湛却只是诡异地一笑,轻松自如地下了床,背上的血迹早已凝固,他褪下了身上的衣衫,光滑的美背上只是暗红的血色,却不见半点伤痕。

“公子......”三儿僵立在原地,一时间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不必大惊小怪!”白湛望着铜镜里略略散乱的发丝,有些不满地蹙着眉头,不过嘴上却只是风轻云淡地说着,“若我没有演了这场戏,又哪里能够知道那么多的秘密?”

阿暮的本名是童琖。

这是童家上下极少数的人知道的秘密,甚至在童家老爷子将童家交托到童彤的手上之前,她对这一切也不曾知晓。

她只知道她有一个弟弟,曾叫做童箬,在她儿时的记忆里,那时的童箬总是笑嘻嘻地对她诉说那些荒诞的梦境。

那时的他还如同最后一次唤她一般,带着让人心疼的温柔,“阿姐。”

直到有一日,童箬不顾大伯的反对,离家出走,只留给了她一封书信,他不过是为了去找寻他那位在梦境里出现的胞弟,从此一去不复返。

多少年了,若是童箬没有出现,她恐怕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吧。

手心里的短萧是莫名的刺骨的寒冷,童彤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它,妖娆的花纹映在了她的瞳孔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是她的眼里分明有什么在闪烁着。

未几,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未央却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与秀鸾一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是为了听一个故事。

也是童家的秘密。

童彤微微眯起眸子,那确实是很久很久的记忆了。

童琖是童箬的胞弟不错,只不过童家老爷子却在他尚在襁褓之时就将他送去了昆仑,知情的人闭口不言,不知情的只当是大伯母经了难产终于诞下小公子,自己却撒手人寰。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那时童箬总是对童彤说,他梦见自己有一个弟弟,他们在梦里无忧无虑地尽情嬉戏着,只是那地方那样冷,就连是在梦中,还是冷到了他的骨子里。

童彤却只是一笑置之,只当是个古怪的梦境罢了。

直到童箬那一次离家,留下了书信,只告诉了她一人童家的阴谋。

只因为大伯母的难产,害了童琖得了不足之症,他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异常的虚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这才将他送到了昆仑,交给了历代守卫童家的长老。

他没死是他的福气,从此以后日夜守在昆仑,保护着童家的宝贝。

他若是死了,就当童家再没有这个儿子。

这便是童箬的胞弟,在他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之后,一下子看透了童家府上所有人的真面目,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不踏进家门一步。

而也就是在那时,童家老爷子病危,告知了她事情的真相。

的确是有人得了不足之症,只是不是童琖,而是童箬。

他虚弱得已然失去了呼吸。

那是童家的规矩,每一代,都需要一个男儿赶赴昆仑,那些在昆仑山上的少年们,从此生死未卜,再不复见。

童家到了他大伯那一代人丁早已不兴,童箬与童琖,必须有一个送去昆仑。

谁都以为他会选童箬,这样一个将死不死的婴儿,全然没有留下来的用处,童琖是无辜的,同时,他也是健康的。

只不过童柏春咬了咬牙,却将童箬留在了童家。

童彤至今还记得童家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不苟言笑的他却在那一刻落下泪来,落在苍白的须发上,他淡淡地说着,“我还记得那时你大伯说的话,他说,那孩子已经受了这般的苦,琖儿去了昆仑还能活,箬儿却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

童彤讲到这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已有了动容。

只是未央与秀鸾早已泣不成声,抱头痛哭起来。

童彤一惊,眉眼间有些不解,却也有些......无语。

未央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抽噎着说道,“没想到我家阿暮身世如此悲惨,那童箬也是个可怜人啊!真是太惨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阿箬最后也变成了那般模样,那也是他的命。”经此一劫,童彤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眼里总是有抹不去的哀愁。

不过未央看着她手里紧握着的一把制作精美的短萧,吸了吸鼻子,这才疑惑地问道,“只是你手里的这把短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么?”童彤的目光落在萧身的晶莹剔透上,似乎有一瞬的迟疑,不过等都她抬起头来看着未央的时候,只是轻声地笑道,“只不过是童家的传家宝贝罢了,那时我对你说了那些事情,却怎么也料不到你会这般心急,也不听我说完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长安来了,你可是找到我说的大伯藏匿的秘密了?”

一说到这个,未央只觉得自己是再没有脸见童彤了,都说冲动是魔鬼,她当初那般风风火火,信誓旦旦,是如何也料不到竟然会把自己逼到了这地步的,现在还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毫无头绪。”说到这儿,童彤只是微蹙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一般。

忽然,未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久不见的童彤,只觉得有些异样,看着她的眼睛里就这么五味俱全起来。

而此时此刻,在偌阴森的太子府里,林浩然的脸色就像是这阴沉的天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个童彤,竟然还没有死!”他说着一圈砸在了石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沈洛站在一旁,却默不作声,只是恭敬地看着太子。

“那个童箬,竟然如此没用,我以为他好歹是童家人,又从楼兰而来,怎么说也能控制童琖的,却还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林浩然说着是愈发的气愤。

沈洛暗暗地观察着太子的颜色,直到这个时候才插了话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太子的意思是,那童琖体内的蛊,也是童箬所为?”

“童箬也不过是去楼兰学了些许罢了。”林浩然只冷着眸子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童家人是如何得到的这玩意,若是我有了这般宝贝,那白湛又何足畏惧?”不过说到白湛,林浩然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瞥了一眼沈洛,想着他自己倒是忘记了,沈洛也是心系黎未央之人,倒时候他一定要借着黎未央之手,将这两个人一并除去了,只不过如今他才发现身旁的一个个都是废物,只剩下沈洛,看上去还有一丁点的用处,如今自己这个时候只能先暂时留着他,等到他大日一统天下再除去他也不迟。

不过沈洛倒是没有发现林浩然的心思,只是眼里有什么闪过,献计道,“要说这蛊术,童家再厉害,也是同楼兰之人学的,若是我们能够从楼兰找到能人,太子的宏图大业又有哪儿来的额顾虑?”

“这倒是不错。”林浩然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想叫沈洛放手去做,话到嘴边忽然收了住,只是眼神一闪,拍着他的肩膀给笑道,“你的提议倒是不错,我自会派人去做,沈洛,你帮了本王那么多,本王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能为太子做牛做马,自是微臣之本分。”沈洛倒是一脸的谦卑。

幽暗的月光下,两个人的勾当更显阴冷异常。

而在谢水轩,未央却悄悄地溜进了童彤的房内。童彤正换了药,经历了那本折磨人的痛苦,小脸有些煞白,身上的伤口许是因了白日里的缘故,愈发的疼痛起来,不过倒也只是皮肉上的折磨,童彤也不放在心上。

“很疼吧?”未央一向不是一个轻易忍受疼痛的人,现在看着童彤这般模样,光是自己想象一下就觉得龇牙咧嘴,“那日白湛留下的药,没用么?”

“起初效果倒是厉害,”童彤退了宫女,为未央沏了一壶茶,这才含笑说道,“只是我并未用下去。”

“为何?”未央有些不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童彤却只是凄然一笑,“这些疼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不会忘记童家人在我眼前受的那些苦难,我也不会忘记这亡家之痛。”

“你还记得......”未央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道了出来。

“记得要向林浩然报仇吗?”童彤只是冷冷地笑道,“这是自然,他害得我们这样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样的童彤,未央看在眼里,确实有些陌生了。

“童彤,你真的是童彤吗?”这样想着,未央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她就那么看着她,那眼神,与那时看着阿暮的样子无异。

童彤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转瞬释然,“未央,人都是会变得,每个人,在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总是要改变一番,这是成长,你应该明白的。”她的声音淡淡的, 似乎很是淡然。

未央摇了摇脑袋,“我自然知道这个。我的意思是,”舌头咬着下嘴唇,未央忽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想了许久的措辞,终于抬起了脑袋,正视着童彤波澜不惊的瞳孔,终于问道看,“我是说,你真的是童家的大小姐吗?”

一阵微风吹拂进屋子,屋里的烛光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终是忽然灭了下来,

一片昏暗中,忽然看不清童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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