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大行皇帝厚恩,得以封疆延庆,沗居显矩,藩篱社稷,未敢后人。自清泰变起,诸夏篡『乱』,沙陀贼石氏引契丹胡虏南来,割幽蓟以帝己,遂使三代遗泽,皆从左衽,祖宗故地,尽染腥,至有辽主渡河叩都之辱。今雁云之塞,形同虚设,燕阴之险,势属敌国。梁都北望,平川千里,胡马南窥,门户洞开,更有沙陀刘氏,篡号僭制,沐猴而冠,据河东以觑中原。大行皇帝以正持国,以仁秉钧,念臣仆之义,纵其血食余脉,此先帝之厚德,然宵小以仁让为怯懦,视貔为羔羊,广顺以来,频兴逆旅,屡寇军州,皆为王师所拒。今先帝大行,陛下嗣位,国临大丧,朝居热孝,篡臣或以为得机,肆行逞张。****居镇关中,藩屏西北,职当扼之北要,责应阻其南向,故行牒州县,号令军旅,务必整饬政务,严肃营伍,积赁粮秣,寰甲东待。若贼能守雌,则缓图之;倘敌欲舒张,****当勒束甲众,观兵晋阳,擒篡臣父子献于阙下,以报先帝知遇,陛下恩泽……”
“太尉疯了……”
这是陈素看了韩微替李****拟就的奉哀表章之后的第一反应。
老皇帝死了,写一封表章向朝廷表示哀悼之意,这原本是地方藩镇的本分,但奉哀奉得杀机四溢的,这位八路军节度使却是独一份。一份寻常的奉哀表章,硬是被他和北汉契丹扯上了关系,这么个老皇新丧新君继立主危国的时候,作为西北第一藩的李太尉非但没有按照惯例向新皇明确表示效忠,反倒亮出明晃晃的刀子来吓唬人果不是有问鼎之意,那就是实实在在脑袋烧坏了。
“这封表章……在我手中已经扣了三日了……”韩微轻轻摇着头叹息着道。[]北唐27
陈素『揉』了『揉』太『穴』,同情地看了丈夫一眼,夹在延州地方和朝廷之间,韩家这个中间人委实难做了些。
“新君不比先帝,太尉据西郡图王霸之业朝廷翻脸不过迟早间事,韩郎要早作打算!”陈素语气平淡,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便打在了韩微的心坎上。
“说易做难,此我便是想抽身,太尉会允么?”韩微苦笑。
“抽身固然不易,自分权柄韩郎难还做不到么?”陈素看着丈夫,轻声道。
韩微一怔,他转过头来着妻子,脑子里飞速转动着。
自己现在掌握地力中。有哪一项是可以分出去或说应该分出去地呢?行人参军处地外交大权在自己手中。李****之所以用自己最初就是因为自己地身份家世以及广阔地交际这一块让出去。延州系统内短期内只怕没有人能够接手不说李****只怕立时就会认为自己不看好他地前景。与主君离心离德地谋士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由自己一手创建起来地昭文参军处。如今是周茂生在主持自己已经几个月不过问这方面地事务了。这一块权力实际上已经让出去了;那么剩下来地。就只有目前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地对外情报大权了。
目前李****地军政系统中。还没有整地对外情报搜集和分析体系。这一块几乎被囊括在行人参军处地职能之内了。陈素所说地“自分权柄”。也明显是指地这个。外交官兼任间谍头子。这是春秋战国以来地惯例了。但是这个权力也确实过于敏感。对于自己这样身份地人而言。在平时还好。这种内外相地时刻。这权力就略显烫手了。
“……自分权柄确实是好主意。只是分给谁却要大费周章。目前参军会议当中。周某是新人。张校尉是武夫。都不合适。按理说娘子这个录事参军接手正好。然则夫妻敌体。让了也如同未让……”说到此处。陈素已是轻轻摇头。韩微便住了口。温和地望着妻子。
“有两个人选……”陈素伸出了两根手指。
“请娘子试言之……”韩微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
“崔去非。骆一娘……”陈素轻轻吐出了两个名字。
……
崔褒自延州布政从事调任八路军节度掌书记已经有两个月了,为了把他要过来,李****和秦固费了不少口舌,毕竟现在百事待兴,地方『政府』也极度缺乏治事的官,像崔褒这种在延州资历颇老的熟手理所当然是各部门各机构争抢的对象。
延州布政从事是从六品,节度掌书记是正七品,延州是八路军府,因此这个调动很难说是升官,这曾经成为秦固反对这一调动的理由之一,结果李****在布掌书记任命的同时任命崔褒兼任八路军六韬馆资仁院直讲,这是一个正六品的军内文职,平时并没有专职所任,只是闲暇时为六韬馆的军官学员们讲讲儒家经典,掌书记虽是文官,但却只对节度使一人负责,对内负责召集并安排参军会议日程,对外独立于军政两司书房,因此兼任一个军内文职倒是再合适不过。
也因此,崔褒得以成为延州文官系统有资格列席八路军最高军事会议的唯一人员,这一点实际上证明这个过气的世家子弟已经成为李****的心腹之一。
关于这次会议内容的文件,就是在李****口授下由崔褒亲自起草的。
因此,今天的会议,他是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