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驴马的夏人商旅络绎不绝地穿行在帝国大道上,一些披散头发,前来朝贡的蛮夷使者战战兢兢前行着,他们仿佛目睹了神迹,长久以来偏安一隅以造成的夜郎自大心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震撼与恐惧。
商丘有九州最大的星君庙,也就是北地冀州人口中的“天神庙”;只是这里庙宇林立,供奉的天神林林总总不下数十位,因此天神也只是泛称而非特称了。
不过皇都人哪怕是市井小民,见得高来高去的仙人们都多了,所以对形形色色的神灵们也少了许多畏惧;越是贫穷苦寒之地,人们的信仰才会越诚笃。
假如人类凭借自己就能飞天遁地,平地建起拦江大坝,平水患,消灾荒,那还要神灵干什么?
其他地方的人们或许还不至于此,但对于夏都商丘而言,的确已经有数百年没有遭过灾了。
这天,皇城以南,一队彩衣仙女从天而落,赤裸的白皙纤足缠着两枚铜铃,踩在白花花的云朵里,或抚琴,或抱琵琶,衣袂飘飘,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扑面而来,令人油然而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仙女们神情圣洁,视这下面凡人练气士们皆为无物,只是默默驻足,似乎在等待着谁。
男人们看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女人们暗暗腹诽,可神情中又忍不住透露着艳羡,在这队彩衣仙女面前,她们实在是自惭形秽得紧。
旁边的酒肆里,有个粗犷的汉子大笑道:“这帮小妞儿嫩的都能掐出水了,难不成是合欢宗新调教出的上等货?也不知几个灵石能睡上一宿。”
那酒肆看着残破,却不知是何根脚,里面坐的无一凡人,都是修道有成的练气士,闻言纷纷大皱眉头。
一个状似青年的练气士怒道:“你这惫懒糙汉瞎了眼吗,合欢宗的荡妇们哪有这等仙气飘飘的气质?这肯定是大门大派里出来的仙子,哪容得你在此胡言乱语,亵渎佳人?真乃俗物也!”
那粗犷大汉打着赤膊,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一纯粹武夫,闻言一瞪眼道:“放你娘的屁——真正的仙子都在天上呢,只要在地上的,甭管她装得多像,照样是假仙子,还容不得别人说两句了?”
那练气士好似这才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了,连忙缩头,不敢再言,可神情中的怒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对方是个江湖中名头极盛的“降龙境”武夫,顾名思义,可搏杀蛟龙,不是等闲练气士能招惹的。
尤其这距离还如此之近,这纯粹武夫讲究的是三尺之内,人尽敌国。
而练气士的手段虽说是五花八门,可归根结底,大多数仍旧走的是以肉身为筏,灵魂为客,在度过苦海后,这筏子也就可以抛弃了,所以并不十分重视肉身,更不会去练习贴身厮杀的本领,所以近身能同武夫厮杀的练气士,唯剑修而已,其余练气士在面对武夫时,必须远远拉开距离,才有取胜的可能。
练气士归根结底求的是大道长生,而非跟人厮杀斗狠。
那队仙子降临后,不多时就消失在了空中,似乎有大修士将其接引到了某个小世界里。
那粗犷汉子便大肆嘲讽道:“看见没,你在这儿乱表忠心,可人家早就被大能修士给接引走了,压根儿没注意过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练气士寒着脸,背对他而坐,不去理他。
可那粗犷汉子兀自大笑道:“这就是舔狗!而且是欲舔无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