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双昏迷不醒,主事人便成了莫邪,他下令按兵不动。此后,鲜于英珠也没有再来攻城。而鲜于的全部兵力都用在南面,迎战拓跋飏。
这样诡异的情形不禁让人猜疑,凌无双与鲜于英珠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鲜于的实力本就比拓跋强大,这会儿再主攻南侧,纵使拓跋飏才智过人,也自是讨不到什么便宜。是以,这场战他打得很艰辛。
直到凌无双昏迷的第六日,这场战局才发生了逆转,显国参战了。
皇甫睿渊调动边关的大军,直压鲜于边境。
这个时候显国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没人知道一向睿智的皇甫睿渊为何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素月将这事禀报给凌无双的时候,已经是第八日。
那时她刚刚醒来,还不能下床走动,身子羸弱不堪。
她闻言,只是自嘲的笑,与拓跋飏比起来,她总是棋差一招,算计不过他。
他想要办的事情,纵使她再拼命阻拦,结果终是一样。
凌无双的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她一定要胜拓跋飏一次。
她正卧床冥思苦想,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她轻皱眉心,不用睁眼,也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只是,他不在战场,为何会跑来她这里?
她正在心里猜测,室内已经响起来人宽衣解带的“簌簌”声。
来人脱得只剩下里衣,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将平躺在床上的凌无双抱入怀中。
室内再次陷入死寂一般的静,便连她紧绷的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里排斥,想要挣扎,却又不愿意和他起冲突。亦或是,她太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便连争吵的勇气都失去了。
“恨孤王?”良久后,他缓缓出声。
他已经识穿她,再装睡已然不行。她睁开眼,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大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王放开无双。”
“这是扈达,没你们中原的那些规矩。”他抱紧她,不肯松手:“就这么恨孤王?”他似乎一定要寻一个答案。
她不再挣扎,定定地看着他,轻笑着反问:“我可以恨吗?”
“这么说,你还是恨孤王了?”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唇角的笑意变冷。
“我本以为只要我真心以待,子慕便会懂我的心,与我携手共患难。可原来我错了,从来没有什么子慕,大王就是大王,而无双在大王心里,永远只是一颗棋子。”凌无双泪湿双眼,这一刻她不想坚强。纵使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她到底将他当成了要一起走过一生一世的夫君。没有哪个女子会对夫君的利用没有感觉。
“孤王何时说过你是棋子了?”拓跋飏微怒,却还是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
她倔犟地咬着唇,不肯开口。
“凌无双,你听好,孤王只说一次。”他捧着她苍白的脸颊:“即便没有你,孤王也会引皇甫睿渊加入战局,不会让他坐收渔翁之利。这不过是用兵之策,你大可不必当成孤王处心积虑地想要利用你。”
凌无双眼中的情绪凝结,无悲无喜,心底却犹如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他是想说,他不过是顺手利用了她吗?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若是不理解,便是她不懂事。
“孤王听说你出事了,便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你当真不明白孤王的心?”他语中含怒,死死地盯着她,似在等着她说软话。
她回视着他犀利的视线,似乎看到了坚定不移的情。但她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明明觉得是假的,心里的那股子痛,那股子委屈,还是化成泪水,滚落而下。
在这里,除了他这个夫君,她没有一个亲人。
她想要指责他,可是指责的话太多,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下去。她一拳比一拳重,他闷声不吭地受着。渐渐地,他的里衣印出了鲜红的血迹,她的拳头黏稠一片。
“你……你受伤了?”凌无双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怎么给你出气?”他无所谓地笑,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虚弱且苍白,唇瓣已经干裂。
“我……”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本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女子。
“无双,别生子慕的气了,好吗?”他握住她的手,语气低低的求道。
他褪去一身戾气和霸气,只余柔柔暖暖的温情。
她不禁晃神,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眼前的男人眼里的情真切,让她不禁有些迷惑,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只是,不管怎样,他给她台阶下,她就得下,她不能不顾大局的与他撕破脸。
“子慕,哀莫大于心死,人的心禁不起一伤再伤。”
原谅的话,她说不出口。谴责的话,亦不能再说。她只能如此不轻不重地说。
他微愣,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抱紧她,没再开口。
她想,她的话,他还是没懂。
她靠在他的怀中,苦涩的笑。在他的心里,他们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又何来的伤心?
他大概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一心向着他,真的将他当成了那个陪她走过一生的男人。
这样的相依相偎,她却只觉得身子发冷。她道:“先放开我,我去找军医过来,给大王包扎下伤口。”
“军医粗手粗脚的,孤王不习惯。”他耍赖地回。
她轻皱眉心:“我让素月进来给大王包扎。”
“凌无双,你故意的!”拓跋飏怒目瞪着她。
没错,她是故意的,他想让她给他包扎的意思很明确。但她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让她心里不痛快,她自然不会事事顺着他。
“无双不懂大王的意思。”凌无双一脸无辜地看着愤怒的他。
“子慕。”他咬牙提醒。
“我去叫素月进来。”她说着起身,拒绝这么快就与他亲密无间。
他没有再阻拦她,松手让她起身,人却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