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余温还没褪去,如今两人便已经是这番光景,真真是天大的讽刺。
“你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拓跋飏的声音如锋芒一般,直刺向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闭上眼,不再开口。
她输了,输在她没有周清漪了解拓跋飏。
拓跋飏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眼中翻滚的情绪,她未能看到,也不想看到。
素月很快领了太医过来,太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为凌无双诊了脉。
“公主怎么样?”拓跋飏的神色平静得让人心慌。
太医一哆嗦,跪了下去:“回大王,公主有中毒的迹象。”
在宫中中毒,可非小事。
“不过大王放心,臣开两服药便可。”太医忙道。
“嗯。去办吧。”拓跋飏的表情淡漠。
太医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没底,连大气都不敢出地应:“是,微臣告退。”
这厢太医退下,拓跋飏也起了声:“孤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他的声音冷若冰霜,话音未落,人已经抬步,半分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凌无双澄澈的眸子中染上失望之色,她痴痴地笑着呢喃道:“本宫会记住今日的教训。”
随着她的唇瓣一开一合间,发黑的血水从她的唇口中溢出,触目惊心。
“公主!”素月一时间慌了手脚。
“素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内定然要找到幻影,让她入宫来见本宫。”凌无双强忍下胸腔内翻滚的疼,冷静的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素月快步向外走去,对门口的宫人嘱咐了句,立刻折了回来。
那宫人是他们从中原带来的,平日里负责联系守在宫外的暗卫。
素月拿起帕子,拭去凌无双唇角涌出的血水,急道:“刚刚太医明明说公主没事,怎么会吐了这么多血?”
“既然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太医当然要这般说了。”凌无双的眼底滚起浓烈的自嘲:“这计策其实很拙劣,从本宫一开始看到那盘点心的时候就想到了。可是,本宫却输在了想要赌大王对本宫的心。”
她以为,在经过共患难后,他至少会是信任她的。
可是,原来她又估计错误了他。
她捏着胸襟的手越发收紧,胸口的疼痛磨得她冷汗淋漓,可她还是忍着不肯喊痛。
今日的事是她自找苦头,她没资格喊疼……
素月急得红了眼:“公主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凌无双知她关心自己,会心地笑笑:“本宫短时间内死不了。”
“公主?”素月不解地看着她。
“本宫能猜到王后会下毒,大王自然也能猜到,到底是本宫疏忽了。”凌无双自叹愚蠢。
“大王猜到了?那为何还要责怪公主?”素月听得云里雾里,男女之间的猜度,她实在搞不清楚。
“他想保住周后,而本宫想拉周后下水,他自然便气本宫了。”她的气息羸弱,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胸腔内的疼。
“不管公主吃与不吃,点心都是周后送来的,大王怎么能怪起公主来了。”素月不甘地说。
“本宫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是以,本宫在猜到了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吃了糕点。”凌无双疼得轻哼一声:“本宫甚至在想,在与大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磨难后,他至少会认为本宫是当真没有猜到,才会中了毒。看来,本宫在大王心中,到底还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这会儿她特别想找人说说话,即便每说一个字都会让她更疼一分。
心里对他有了期待,这会儿落了空,她又怎么能不失望?
她平日里步步小心,只错了这么一次,他便勃然大怒,弃她而去,她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闲暇时,逗弄玩的猫咪吗?
“公主,奴婢知道您心里苦。”素月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您好好休息,等好了再说。”
“让本宫说说吧。要不然本宫心里难受。”凌无双的额上、发间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周后既然要给本宫下毒,又怎么会下随手就能解的毒呢?而且,本宫感觉这会儿噬心一般的疼,根本不像是中毒的迹象,更像是有东西在本宫身体里啃咬。”
“难道是蛊虫?”素月惊颤,随即便要起身:“奴婢去禀报大王。”
“不必去了。”凌无双拉住她:“他既然觉得本宫自讨苦吃,就必然不会轻易为本宫善后。”
“那怎么办?”素月焦急地看着她:“奴婢传书给主子,让主子也派人去寻幻影姑娘。”
“不要告诉皇兄,也不要急。这种时候也许将错就错也是个好办法。”她说完,痴痴地笑了:“本宫越是痛,大王心里的气越是轻。”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笨,还是她这个人就不得他的心,视乎她总是能惹怒他,然后又要再想尽办法去哄。
这样的追逐方式,让她身心俱疲。可是,那又能如何?谁让他主宰了她的命运呢!
“公主……”素月气得一咬牙,好似命不是她的一般。
“素月,这回本宫真的想歇一会儿了。”凌无双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原本急喘的气息这会儿也弱了下去。
素月咬紧唇,想要通知翾帝,却终是没动。
这个时候,她要服从命令,不能乱了公主的计划。
若是翾帝知道了此事,事情只怕会越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