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多见她踌躇犹豫,不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卫云兮勉强打起精神,上前敲门。手还未落下,山庄的门就打开,只见挽真站在门边,看了卫云兮一眼,问道:“卫小姐来找我家公子么?”
卫云兮见她脸色不好,但是她自知自己脸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低声道:“今日是有事要找殷统领。挽真姑娘你能不能去通报一声。”
挽真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普陀多,秀眉一拧:“卫小姐不是不知道,公子最讨厌见不相干的陌生人。”
卫云兮闻言心中一涩,半晌才道:“那挽真姑娘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见他。”
挽真看着卫云兮黯然的眉眼,心一狠,冷冷道:“卫小姐见我家公子做什么呢?公子都和卫小姐说清楚了。……”
她终究做不得恶人,话才说一半,看见卫云兮煞白煞白的脸色顿时住了口。挽真眼中掠过不忍,别过头去,声音生硬:“我家公子现在还在睡觉,卫小姐既然要见,就等着吧。”
她说着转身离开。卫云兮看着挽真头也不回的身影,回头对普陀多道:“大师,进来吧。”她说着别过了头,跟着挽真而去。那一低头,普陀多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水光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叹,跟上了前去。
两人在殷凌澜的庄中等了许久,从清早等到了日近午时殷凌澜还未起身。茶室中两人枯坐,卫云兮只觉得坐如针毡,普陀多却四处张望,啧啧称奇。
卫云兮按耐不住,问道:“大师在看什么?”
“这山庄依山傍水,是极好的修身之所。难道殷统领现在正在养生不成?”普陀多问道。
卫云兮想起他说过身上未除的余毒,眼中黯然:“他中毒十年,现在自然要好好休养。再说还有神医之后东方姑娘在照顾他。”
她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卫云兮心头一震,忍不住猛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五月天光下,殷凌澜一身玄黑锦衣,站在茶室旁一树海棠树旁,海棠正开的灼灼,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有几片落在他的肩头,徘徊不去。殷凌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缓缓走来。他扫了一眼茶室中的两人,淡淡垂下眼眸,踏上了茶室盘膝坐下。优雅的茶室中顿时随着他来渐渐带来了些微的药香。
他轻咳一声,问道:“今日卫国夫人与普陀多大师亲自前来到底有何要事?”
卫云兮脸色微微一白,想要好的说辞统统不见了踪影。
普陀多落落大方一笑:“今日在小僧冒昧前来,一是来探望殷统领,二是厚颜请殷统领出山庄,做一件功在千秋的好事。”
殷凌澜闻言薄唇一勾,冷冷抬起眼看了普陀多的笑脸,淡淡道:“普陀多大师恐怕找错了人吧?天下间谁人不知我殷凌澜嗜杀成性,冷血寡恩。龙影司也是无利不往。”
他轻轻嗤笑:“功在千秋?与我又有何半分干系?”
他说着看了一动不动的卫云兮一眼,缓缓问道:“你眼睛好了是么?”
卫云兮点了点头。
殷凌澜看着她神色凄凉,垂下眼帘,淡淡道:“好就好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卫云兮浑身一颤,半晌才自嘲一笑:“是,我本不应该再来这里。”
殷凌澜手微微一抖,想要说什么忽地又咳嗽起来。卫云兮看着他用帕子捂住唇咳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心中一痛,问道:“怎么还是咳嗽呢?东方晴的药难道没有效么?”
殷凌澜,冷冷道:“你们走吧。本司要歇息了!”
他说着竟转身便走。卫云兮想要追上前,普陀多却一把拉住她,缓缓摇了摇头。
卫云兮满腹焦急疑虑,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为何过了那么久他还是这样不见起色!难不成……难不成……”
她的美眸倏然睁大,急忙追了出去。
普陀多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世间最苦的莫过于情这一个字。”
卫云兮追上前去,一个念头不住地在脑中盘旋却抓不住半分,她看着前面的殷凌澜,想要叫他停下,一张口泪水却簌簌滚落。
她踉跄几步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哽咽一声:“凌澜,你……”
殷凌澜倏然转身挣开了她的手,冷冷地道:“卫国夫人请自重。”
只一句话劈得卫云兮踉跄后退两步。她定定看着他,再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半晌不知要再问什么。
殷凌澜看着她雪白的脸色,深眸中一闪,别过头去缓和了口气:“卫国夫人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