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丝毫不懂这话里的门道,秦氏才觉得好受了些。她也是堂堂郡王妃,在一个孩子面前被婆母训斥,叫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而且,她哪里敢存心惹婆婆不快?
走出去她是郡王妃,但这满京城里,还有比她更憋屈的儿媳妇吗?
自从嫁入了公主府里,她哪一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就是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公主婆婆不快。在她出嫁前,母亲就殷切叮嘱过,万不可得罪了靖安公主,给娘家招来祸端。
这次,她真的是无妄之灾。
但闹成这样,她也只好每天都往山上跑。靖安公主不待见她是一回事,她若不来就是态度有问题。
在京里,公主府里也轮不到她做主。除了早晚请安,她这个儿媳妇在其余时间都清闲的很。回到烧上了地龙的房里,或看书弹琴,或邀三五好友游玩,端的是惬意无比。
哪里想到,靖安公主闹了这么一出,害得她要每日跑到这么严寒的山里来。就算是出门坐马车,上山有人抬,每天这么在路上奔波着,实在是够折腾。
还别提来了之后,靖安公主连正眼都不愿看她。到今日,还找了一个小姑娘出来当借口。
以秦氏在后宅里浸淫出来的智慧,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用意?靖安公主才来短短几日,依她目下无尘的性子,方锦书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了她的眼。
只不过,靖安公主这么说了,难道自己还能反驳?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方才她不过是配合着靖安公主的话,眼下脸上火辣辣的,索性再装一次傻,挤出笑容来道:“母亲,这满京城谁不知道,您是众位公主的表率。”
“您的礼仪规矩,可是被先帝爷亲口称赞过的。”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从秦氏嘴里冒出来。
可惜的是,在场这几人,靖安公主不接她的话茬,方锦书一脸懵懂无知,伺候靖安公主的那几名侍女更不可能开口。
室内的气氛显得更尴尬了。
方锦书收回在水仙花上的目光,睁着清澈的双眸,歪着头问道:“公主殿下,书音前些日子来这个院子里玩时,还以为这是一盆大蒜。怎么您来了,就开出这么漂亮的花啦?”
她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问的内容又极有趣,惹得靖安公主弯了弯嘴角,眸子里透出笑意来。
但她一向寡言少语,便示意秦氏回答。
脱离了这场尴尬,秦氏看眼前这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顺眼许多。如果说之前她夸方锦书只是顺应靖安公主的心意,此时眼里的暖意就带上了几分真心。
她笑着问道:“四姑娘在家中没有养过水仙花吗?”
水仙花虽不常见,但方锦书又不是五六岁的幼童,理应见过。
方锦书点点头,道:“养过的。可书音一直以为,水仙花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开花之前跟大蒜似的。”
“小女子常听母亲提起,公主殿下福泽深厚。”她认真说道:“一定是公主的福气到了,它才变了模样。”
之前秦氏变着法讨好靖安公主,她都没有丝毫动容。实在是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已经听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