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可以自保,船娘还可以跳水逃生,但彭长生就危险了。
不让彭长生进船舱,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
他们是从松溪书院的楼船上下来,正要返回岸边的途中。只要到了岸,就安全了。
两人乃是同窗,一个善于谋算心思深沉,一个直来直去没有心机。能成为好友,也算是难得的缘分。
彭长生对权墨冼向来信服,不疑有他,也就不再质疑。
眼看着快到了岸边,权墨冼抓起不再滴水的外袍扔到彭长生身上,道:“你快去买一套成衣来换上,别着了凉。”
彭长生一愣,问道:“你不是说没事么?”
权墨冼笑道:“那是在船上没有别的法子,总比湿着强。到了岸,自然要干爽才好。”
船娘搭了跳板,彭长生的里衣湿湿地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冷得直想跳起来。他撸了一把鼻涕,回身问道:“你不下船?”
“我收拾收拾就来,你先去,一会就在码头集合。”权墨冼不疾不徐地说道。
彭长生跳上了岸,被冻得一个哆嗦,撒开脚丫子就跑。边跑边喊道:“我一会就回来!”
船娘看着稳坐于船头的权墨冼,奇道:“公子,不下船么?”
他们只得两人,要了这一艘船很小,也就能坐两三人。上船时,两人并没有携带什么行李,也没有作诗,从头到尾也就吹了一曲,还被彭长生落水给打断了,哪里需要收拾什么?
权墨冼看了她一眼,递了一角银子给她,道:“我还有点事,请你把船拴好,去岸上买碗茶喝。”
他容貌清俊出色,被他这么一看,船娘便有些不好意思。
长年在水上讨生活,她还第一次遇见待她如此客气的后生。被河风吹得粗粝的脸上微红,接过银角子便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此时夜已渐深,码头上的人潮渐渐散去。小船系在石头桩上,随着波浪轻轻起伏着,在水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权墨冼将牛角尖刀握在手里,沉声问道:“要我请你出来吗?”
“公子高明,老朽甘拜下风!”从船舱内,传出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却不见人出来。
“我无意伤人,若公子能高抬贵手,老朽这便告辞了!”
见他有意退去,权墨冼也不为难,沉吟片刻问道:“方才在船上图谋刺杀柳大人的,是你?”
今夜的洛水诗会并不太平。
吏部尚书柳伯承,作为前朝大儒涂山长的得意弟子,应邀在船上品评诗词。
在座的,都是各学堂书院的先生、京中的饱学之士。为了争一篇诗词的好坏,众人正辩论激烈。就在此时,竟然出现了刺客,直奔柳伯承而去。
幸好,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埋伏着身手高明的侍卫。一番缠斗之下,刺客当场身死两人,一人受伤落水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