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面的味道,勾引着权东肚子里的馋虫。但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荷包,唬着脸道:“吃什么吃!赶紧的,买几个馒头就上来。”
雇来的车夫鄙视地看了权东一眼,这个人,到了京里还这么抠门,真替状元郎丢人!他是卢丘镇的当地人,知道权东的一向就是这个德性。
权东雇了他,讲好只付车钱不管吃住,这一路上硬是连半个馒头都没有分过给他。
他摇摇头,自己摸了几个大钱出来,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就站在路边吃了起来。这一大早的原本就饿,他就算是个赶车的也要对自己好着些。
权时安见状,越发不满。
车夫都有包子吃,他们家又不是没有银钱,却要吃馒头。
这里人多,权东不好训斥,就只拿眼瞪着他。父子两人,略略僵持了下来。
“这位小哥请了。”就在这时,从一旁上来一名男子,正是一路尾随他们而来的那人。
他身材矮小却一团和气,笑容满面道:“在下听说二位是状元郎的族人?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两位吃上一碗面条?”
这个人不请自来,权东也不是傻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王吉,在南市开了一家笔墨铺子。”他拱手道:“仰慕状元郎已久,可惜找不到机会。今儿难得见到两位,便想攀攀交情。”
他说得坦陈,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厌恶之情。
“你我素无往来,有何交情可攀?”权东不客气地问道。
“您老有所不知,”王吉笑道:“状元郎眼下在京里可是位名人,多少人想求了他的字画回去供着,也保佑子孙能中个状元回来不是?”
“只是权大人的笔墨流出极少,今儿在下有幸能碰见您老,索性厚着脸皮结交一番。”他的笑容极为真诚,道:“在下就想着,有了这份交情,若状元郎空闲之余写上几笔,挂在我那店里,就是一种荣耀。”
权时安耐着性子听到这里,早就忍不住。
他扯了扯权东的袖子,道:“父亲您就下来吧。儿子瞧着这位王掌柜很有诚意,一起吃碗面也是难得的缘分。”
权东早已动心,眼里金光直冒。
没想到权墨冼的笔墨也能卖钱,这是一条大好的生财之路啊。比他起早贪黑地采买药材,辛辛苦苦地售卖,来钱容易得多。
就写几个字而已,无非耗费一些纸张墨条。他在心头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将权墨冼以往的那些习作收集起来,多多少少也能卖上几个钱。
他既已意动,这会便顺坡下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摆起了谱道:“好,就看在你这一片诚意的份上。”
王吉连连称是,引着两人到了羊肉汤面那里坐下。唇角的讥诮,却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