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梓泉告辞,郝君陌将那块田黄石握在手心中,久久不放。他坐得端正而笔直,却异常安静。若不是仍有浅浅的呼吸声,只会以为这屋中无人。
他怎么会没事?
少年的一腔热血痴情,就这样被拒绝。
他不懂他错在何处,却也知道感情勉强不来。他不想去想,脑中却翻来覆去都是她的容颜。那种痛,并非撕心裂肺,却丝丝缕缕渗入灵魂深处,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可是,他又能怎样?
他想大醉一场,祭奠这还未开始就逝去的爱情。
“给我拿酒来。”郝君陌沉声吩咐。作为被寄予厚望的郝家长子,他时时刻刻都要求着自己,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此时,他只想要放肆地宣泄一回。
酒是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眼前的烦恼。但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烦恼,比如眼下的崔晟。
他皱着眉头看着方慕笛的衣裙,道:“爷缺那几个钱吗?你净穿这些料子。”
在他看来,女人就是要华服锦衣的养着,才能养出好的颜色。方慕笛明明如此绝世姿容,却偏偏对这些不感兴趣。
方慕笛轻轻浅浅地一笑,看了一眼身上的团锦琢花衣裙,道:“哪里不好了,不正是眼下时兴的花样子么?”
嫁了崔晟之后,她也不如以往那样怕他,摸索出了一套与他的相处之道来。崔晟看上去虽然凶巴巴的,只要她放下姿态软语相求,他就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时兴归时兴,这可是回门。”崔晟道:“就怕你娘家认为我委屈了你。”
初三回门乃是规矩,但那是对正妻而言。不论崔晟心头如何想,在初三那日他都要陪着郑氏回去娘家。
崔、郑两家的联姻,不光是他和郑氏的事情。
他可以胡来,可以娶美姬小妾,也可以以平妻之礼来娶方慕笛。但是,他却不能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任性妄为。
所以,整个过年期间,崔晟都忙于祭祖等家族事务,得空时才来乡君府上坐坐,陪着方慕笛说几句话又匆匆离开。
直到今日,才挪出时间来,陪方慕笛一道回去娘家。
这么一来,他自觉委屈了方慕笛,不但备下几大车回门礼,连方慕笛身上的穿着也是百般挑剔。
“怎么会委屈了,我还怕太过张扬。”儿时长大的经历,让方慕笛只觉得眼下的生活如梦似幻一般不真实。
乡君的封号,崔晟的宠爱,她并没有得意忘形,且越发小心翼翼。除了必要的应酬交际,她根本连门也不出。就怕招惹来是非,让这平淡安稳的日子起了波动。
如今在乡君府里,她是自由的。
相对于儿时长大那个狭小的院子,这样大的宅子已经足够她生活。更何况,她还能将生母接过来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