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奶娘抱着权夷庭进了门。看见林晨霏,嘟嘟便伸出了胳膊要她抱。到了林晨霏的怀里,一张小脸便笑得开怀之极。
权墨冼换着出门的便装,将代表他身份的小印贴身收好,点了点权夷庭的鼻子,笑道:“父亲走了,你在家里要照顾要母亲,知道吗?”
“冼哥哥跟他说这些,他怎么懂?”林晨霏笑了起来。
然而权夷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了权墨冼半晌后,竟是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听懂了权墨冼的话似的。
“你看,嘟嘟怎么就不懂了?”权墨冼道:“母亲说他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聪明!”
“是,是,冼哥哥你说的都对。”林晨霏莞尔一笑,室内气氛欢快。
“我走了。”权墨冼披上一件厚实的短斗篷,拿上行囊,跟林晨霏道别。
“好,路上一定注意安全。”林晨霏叮嘱。
权墨冼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灯下的母子两人,郑重承诺道:“我会的。”
出了房门,他拿起廊下的蓑衣披上,到了侧门处上了马车。刘管家坐在车辕上赶车,随身伺候跑腿的还有一名手脚灵活的小厮木川。
随着刘管家的一声“驾”,车辕缓缓而动。挂在马车上的气死风灯摇摇晃晃,照射出斜斜的雨丝。
出了城,黑夜里雄伟壮阔的洛阳城只剩下一个轮廓。这个时候,官道上几乎没了行人。这辆马车一路疾驰,雨水打在黑色的油布车篷上泛出凉意,显得分外孤单。
但在权墨冼的心中,一定要查明事实真相的决心,是如此坚决。
春夜细雨纷飞,正合适一夜好梦。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雨才陆续停了。上空的阴云还未散去,待到天色大亮之时,天空仍然阴沉沉的。
今日,正是休沐之日。方孰玉没去上衙,学堂也放假一日。
“父亲、母亲。”方锦晖、方锦书联袂前来请安。
在明玉院里,凡轮到休沐之日,都会一家人聚在花厅里用早饭。
“两位姑娘来了?”伺候在侧的汪姨娘忙上前招呼着,给两人上了碗筷。她养下的庶出子女方梓宇、方锦艺也都坐着,但她的身份只能站着伺候。
作为嫡长子,方梓泉挨着方孰玉坐着。
方孰玉起了筷,众人便不再言语,专心用过了这顿早饭。
给方老夫人请安回来,方孰玉道:“难得休沐,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别拘着了。”
将子女们都放了,方孰玉和司岚笙说着话。朝堂上近来局势紧张,暗潮汹涌,他要提醒妻子多注意着些。
方锦书回了房,拿起一旁的绷子,继续绣那朵绣到一半的芍药。在前世她就不擅女红,今生为了避免引起卫亦馨的注意,在女红上刻意下了一番功夫。
如今在刺绣上,她仍然不及方锦晖,但在学堂的一众女学生里,也算拿得出手了。
她才订了亲,再过个一年多,就要开始绣自己的嫁妆了。方锦书想着,总要在那之前将刺绣练好,博一个女红出众的名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