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趁早壮士断腕,趁着这大好时机,脱离家族,方不会被束手束脚。
他这等孤绝的姿态,令众臣震惊!
庆隆帝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心神有片刻恍惚。
那个时候,他跟着先帝打天下,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在先帝的心里,最疼爱的永远是那个最小的儿子——汝阳王。
为了打胜仗,他不择手段。这些传到了先帝耳中,就成为他性情冷酷无情的证据。而汝阳王,只在先帝跟前伺奉着,就能收获乖巧懂事的美名。
是啊,不沾血的花朵,自然能盛放出美丽的姿态。
开国之后,他虽然被立为太子,但并不为先帝喜爱,差点储位不保。足足做了十余年太子,直到后来母亲肖太后的一力坚持,与靖安公主的劝说,先帝才最终决定让他继承大统。
但接下来,先帝又做了什么呢?
丝毫不顾他感受地、粗暴地将他的结发妻子姜冰薇给废黜,责令去皇家太庙带发修行,替皇家祈福。再将定国公府的嫡长女赏赐给他,做太子妃。
并美名其曰,这是为了巩固他的太子地位。
这些往事,庆隆帝已经许久不曾去想。但今日看见权墨冼,这幅与全世界为敌的孤绝姿态,令他想起了曾经年轻时的自己。
他也曾这么愤怒过、孤独过、煎熬过,为了心头的目标而孤军奋战过。
“权墨冼,”庆隆帝缓缓开口,道:“你决定了?”
“在陛下面前,微臣不敢戏言。”
“好!”他既然敢置身于百官的对立面、自绝于家族,自己何妨帮他一把?庆隆帝道:“我允你自立门户,从此京中权墨冼与卢丘权家再无干系。”
“权墨冼立下大功,擢升为五品刑部郎中。赏赐宅邸一座,贺其自立门户之喜。”庆隆帝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缓缓道:“如此族人,不要也罢!”
“巩尚书。”庆隆帝唤道。
“微臣在!”巩尚书出列。
“在户部司加一项职责,因被族人欺压而能拿出证据者,均可前来官衙自请出族,独立门户。”随着庆隆帝的话音落下,殿内响起“嗡”的一片声音。
关景焕出列,奏道:“宗族乃千年沿袭之法,民间之根本!如此一来,恐动摇了根基!”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在场百官,就算不是世家大族中人,也知道这道政令会带来的改变。千百年来形成的宗族,比王朝还要根深蒂固。
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改朝换代了,宗族还在。
各族里,谁敢保证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欺善怕恶、恃强凌弱,原本就是人的本性。而嫡支压迫旁支,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