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笙眼里掠过诧异的神色,咽回了即将出口的话,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水,慢慢品了起来。
这样的场合,褚末在场仅仅是因为他是当事人,在这里做个见证。哪里,又轮的到他说话了?
既然他有动作,不如且听听看,再做决定不迟。
“末儿,坐下!”褚太太身子微微往前倾着,阻止道。自己的儿子,她还不清楚吗?褚末对着芳龄少女,不论什么身份,端的是个怜香惜玉、优柔寡断的性子。
方锦菊一番惺惺作态,对旁人或者收效甚微,但对褚末而言,他就算再怎么厌恶,恐怕也是不忍心见她一条人命交代在这里的。
所以,见他站起,褚太太十分担心他会说出后果难料的话来。
见到褚末站起,方锦菊握着簪子的手轻轻抖了抖,一抹算计得逞的光芒在她眼里一闪而逝。
她果然没有看错,褚末的反应,果然跟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褚末面色苍白,但并未听从褚太太的命令。
只见他的身子略微晃了晃,哑着嗓子道:“母亲,这件事儿子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褚太太捏着丝帕,神情搵怒。男人是该有承担不错,但也得分分是什么时候!
这可是在方家,明明是方锦菊算计在先,而且连她自己都承认了。这个时候,当着司岚笙的面,褚末承认了他有错,这算是什么意思?
“不,”褚末缓缓跪在屋中,开口道:“是儿子错了,轻忽大意。”在他看来,与其责怪方锦菊,不如怪他自己。
他心头何尝不明白,方锦菊的这重重算计心机?
但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花般的生命就此凋零逝去,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褚末心头发苦,巩文觉对他的警告浮上心头。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若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这一生,他都将寝食难安。
“方家二姑娘,这件事不值得你付出性命。”褚末扭过头,看着跪在他后面的方锦菊,道:“我愿意答应你,几年后纳你为妾。”
只要他亲口承诺了,方锦菊就算是去庵堂,也就安心了。
闻言,方锦菊惊喜道:“褚公子?你……你不怪我了?”
她的声音娇软,如同出谷黄鹂一般,颤声问着。语气患得患失,饱含着数不尽的情意,活脱脱一副因为心上人一句话而开心的娇羞少女模样。
两人这番对答,落在厅中众人的眼里,除了孙姨娘外,俱都觉得刺眼的紧。
褚末竟然受方锦菊以死要挟而心软,令司岚笙放下杯子,重新思量着。褚太太则暗自焦急,忙补救道:“大太太,你放心,在我们褚家,谁也越不过四姑娘去。”
他话已出口,褚太太只能尽力补救。
“不必了。”方锦书站起身,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神情,语气淡然,仿佛在说着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件事。
在她的眉宇间,是寒梅绽放的孤傲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