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墨冼摇摇头,道:“冤魂告状一事虚无缥缈,还需要你的证词,且等本官结案。”
“是。”
陈三一脸无奈,却又不得不听令。
“大人若有用得上草民之处,尽管吩咐!”吴大官人拱手,示意长随端上来一个托盘,道:“众位官差老爷辛苦了,不成敬意。”
托盘中整整齐齐盛放着的,是泛着光泽的铜钱。这样的辛苦钱,乃是官场惯例。
权墨冼示意身后的衙役收下,率众离开了吴府。
外面久候的百姓见到他从里面出来,纷纷上前,同认识的官差打听着里面发生的事。
菜市口设公堂,冤魂告状。
进入吴府后,先后从里面抬出来两具死尸,送往州府义庄做进一步查验。
这会儿,又押着人犯出来,难道凶案已经破了?
人们伸长了脖子,想要打探个究竟。
权墨冼走得最前面,却走得很慢。他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让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此事。
海峰一早就得过他的吩咐,把王忠杀人一案道出:“诸位放心,权郎中回京之后会复审此案,替冤死之人昭雪。”
“大人!王忠只不过是一名护院,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杀人!”
“要我说,这就是吴大官人做的。您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吴大官人横行乡里,干过多少缺德事!”
人群中有人这么喊着,但当众人都诧异于喊话之人的胆量时,却找不到说话人的踪迹。
权墨冼缓步前行的步伐一顿,看向身后的亳州衙役,问道:“此言可当真?”
衙役一窒,不敢回话。
权墨冼再看向众人,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鼓噪与喧嚣安静下来。人们向他看去,不知何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问道:“你们,可敢作证?”
百姓们羞愧地低下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吴大官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在亳州却有钱有势,乃不折不扣的土豪劣绅,是当地一霸。
权墨冼是京中遣来的上差,亳州百姓并不相信他能将吴大官人治罪。此时揭发固然能痛快一时,但当权墨冼离开后,他们就会等来最恶毒的报复。
有这样的顾虑在,谁敢轻易出头?
藏在人群中喊几嗓子没有问题,但真正要具名举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沉默。
还是沉默。
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地上站着的人们肩并着肩。
可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敢替曾经被吴大官人欺压过的百姓作证。那些被祸害过的人,更加畏惧。
他们尝过吴大官人的手段,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看热闹可以,若吴大官人倒霉了自会奔走相告,但却无人敢做那个将墙推倒的手。
鲜活的生命。
死一般的沉默。
权墨冼笑了笑,挥挥手前行。
人潮在他面前分开,替他让出前行的路。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