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一抬头看天启皇帝,叹了口气:“需得先禀明父母。”
“也好,到时朕召你爹到朕的面前来,看他答应不答应。”天启皇帝知道张静一不得不答应了。
其实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代到了年纪都这样的。
还想先看看人,亦或者先处处看?
于这个时代而言,就和流氓没什么分别。
这个世上,但凡是能抛头露面的女子,不是青楼的瘦马,就是贫穷家的女子,至于后世电视剧中所谓的公子小姐的情爱之事,不过是瞎编乱造罢了。
这可是男子和女子碰碰手,闺阁中的女子都可能要去上吊的时代,谁特么的还跟你谈恋爱。
天启皇帝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般,随即看向了邓健。
却见邓健耷拉着脑袋,和来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全然不同,天启皇帝便道:“邓卿,你有何事?”
“卑下……本想来寻新县侯,告诉他……要开始拷饷了,新县侯喜欢这样的事,本想让他去看看。”
拷饷,无非是拷打逼问家产。
这么多人被拿下,既然要抄家,涉及到的又是谋逆大罪,横竖都是死,对方若是不肯交出钱粮来,真要搜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所以……便少不得通过拷打,将对方钱粮的藏身之处给找出来。
这是李自成他们发明出来的,张静一活学活用。
天启皇帝听到这个,倒是猛地精神一震,随即就道:“好的很,朕也去……走……”
于是天启皇帝走在前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匆匆赶到了一处宅邸。
这里暂时已被锦衣卫征用。
随来的新县千户所的锦衣校尉,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抵达这处宅邸的时候,跟在天启皇帝身后而来的朱由检,见这宅邸外头还算朴实,可进里头一看,却显然是经过了新的修葺,早已是雕梁画栋。
朱由检走在这里,疑如做梦一般,忍不住问邓健:“这是谁家的府邸?”
邓健如实道:“好像姓秦,叫秦少哲……”
朱由检脸色微微一变:“秦举人……”
他对这位秦举人是有印象的,这秦举人最爱讲的便是四书五经,崇尚简朴,有一次来见朱由检,见朱由检穿着素衣,狠狠地夸奖了朱由检一番,说朱由检有古之圣贤之风。
可是……
朱由检举目眺望,却见这里,无不精雕细琢,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
等进入了厅堂,虽是许多家具都是半旧,却无一不展现此中主人的财富,哪怕是墙壁上的一幅画,一幅字,也多为少见的珍品。
朱由检看到这里,又不禁怒火中烧。
而此时,已有人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朱由检定睛一看,却是温体仁。
温体仁被人押着踉跄进来,面如死灰,等他抬眼看到了朱由检,顿时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他跌跌撞撞的,努力地低着头,不敢直视。
后头有人一脚踹他,他才扑倒在地,便立即道:“饶命,饶命,信王殿下……信王殿下……”
他哀怨地开始祈求信王朱由检,似乎想凭借着以往的交情,请朱由检为他开脱。
听到信王二字,朱由检身躯一颤。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才道:“温体仁……你何故在此?”
温体仁于是便红了眼睛:“臣昨夜开门……迎贼,是以在此。”
朱由检觉得莫名的讽刺:“贼子在城外,你为何要开门?”
温体仁有些慌,他怯弱地道:“贼子来势汹汹,臣恐抵挡不住。”
朱由检忍不住嘲讽地道:“抵挡不住就要投贼吗?”
温体仁被信王逼问,早已惭愧到了极点,只是……他似乎觉得这般下去,良心过不去,便为自己辩解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哈哈哈……”朱由检大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是当初,你当着孤王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当初对孤王说的却是仁义礼智信,说的也是温良恭俭让,是那忠孝廉耻勇!说的是人要凭借自己的良知去行事。当初,你与孤王秉烛夜谈时,和孤王谈苏武,说孔明,谈及他们的时候,你是如何说的,你感慨地说:忠孝两不渝,千古之名焉可灭。”
温体仁听到此处,便羞红了面,慌张地道:“贼势甚大,是贼势甚大啊……”
朱由检道:“还有王文之之事,你怎么说?他一直是你举荐,你平日里,没少得他的好处吧?”
“我与他乃是师生,就算是有一些往来,也只是人情,此常理……”温体仁回答。
朱由检不禁冷喝道:“好一个人情,好一个常理,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我……我……”温体仁抬头看着朱由检,却发现,当初端庄宽厚的信王,此时已是不见踪影了。
…………
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