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兰欣:“我也没说老太太不可怜。可是,咱可怜她,就怕到了时候没人可怜咱。青青还小,不知道这里边的厉害,你说,咱是不是先做通了青青的工作呀?”
田达林:“你的意思是让老太太走?”
郝兰欣:“我真的好为难。让老太太走吧,一是她没地方去,又怕青青不愿意。留下她,又怕家里受影响。看来老太太也知道这一点儿,让我跟你商量。看她的意思,是不愿意走。”
田达林:“这孩子办的事,有时候是有些蹊跷。不过回回都能给家里带来好处。设身处地地为老太太想想,也确实没地方去。不如暂时留下她,日后再说。”
郝兰欣:“你这不是给人家说了个囫囵白菜吗?人家这是要咱的准话哩,留下来呢,就让拆洗被褥,不留的话,就不让动。你这样说,怎样回答人家?”
田达林:“不是给你说了么,让青青定夺去。”
郝兰欣:“青青也让给你商量。”
田达林:“你就给她说,让她看着办。”
郝兰欣在丈夫那里没有讨得准主意,翻过来又做女儿田青青的工作。
田青青心中暗喜:总算找到一个说服母亲的机会。
“妈妈,你还不知道吗?在咱农村里,地主富农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地主富农,就是因为他们平时只知道勤扒苦做,只知道勤俭持家,只知道积累财富,买宅子置地形成的。如果他们把家里原有的钱财都吃了喝了玩儿了,定成分时也一定是贫下中农。”
郝兰欣:“你说这话我不反对。你姥姥村里就有这么两个亲兄弟,哥儿俩分家时,地和房子一般多。老大好吃懒做,弟弟勤劳俭省。没几年,就看出差距来了。后来哥哥手里没钱了,想卖地。弟弟富有,就把哥哥的地买到手里了。
“时间不长,搞起了土改运动。在划分成分的时候,哥哥成了贫下中农,是运动的骨干;弟弟却成了富农,整天挨批斗。
“一批斗,弟弟就在台上‘呜呜’地哭。说自己省吃俭用却省出罪名来了。”
田青青笑道:“妈妈,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郝兰欣不解,反问道:“你说呢,妈妈是个什么情况?”
田青青:“就是你故事里说的那个弟弟的情况。还有这个老奶奶,你们三个人犯的是一样的毛病:有钱舍不得花,一心一意置家产。钱到了你们手里,就像进了密封罐儿一样,一分也舍不得往外拿。”
郝兰欣把脸色一沉,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怎么会跟他们一样?他们是攒钱买地,妈妈是攒钱盖房子。你看人家家家都有北房,就咱没有。住的两间西厢房还是简易的。不攒钱,到时候拿什么来盖?你这个孩子,怎么拿妈妈跟他们比?!”
田青青仍然笑着说:“妈妈,我不是说你攒钱盖房不对,是说你这种生活方式和他们一样,都是有钱舍不得花的主。你正经历着她年轻时的经历,更应该能体会到她这时的心情。就凭这一点儿,你们也应该同病相怜啊!”
郝兰欣:“同病相怜?”
田青青:“对呀。你想着老奶奶年轻时和你一样,省吃俭用的,老了却落这种结果,多可怜啊!如果这事换成你,你是希望人家留下你呢,还是推出门去不管?”
郝兰欣答非所问:“你是说妈妈省吃俭用不对?”
田青青摇头:“不是说你省吃俭用不对。我觉得,不能为了过好日子就难为自己,该吃的吃,该穿的穿,好日子就从现在开始,该享受的就得先享受上。”
郝兰欣:“要是花的没钱了呢,不又得过穷日子了吗?”
田青青:“你守着钱不花,和过穷日子有什么区别?”
“最起码心里有底!往前盖房子要用钱。还有你们长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多的哩,现在不省着,到时候没了,上哪里要去?!”
田青青内牛满面:看来母亲过穷日子过怕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转她。
想想也是,自己空间里有,心中有数。但母亲不知道。要想让她花钱不心疼,她手里的钱必须大过有用项的钱!看来,还得想办法让她手里多存钱。
“妈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田青青见自己把话扯远了,赶紧撅起小嘴儿撒起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