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丹连叹了几声,才道:“我小时候淘,常被父亲罚跪祠堂。有一回,有一回,我无意间碰开了祠堂里的暗盒,看到了里面供奉着的圣旨。我记得那圣旨上清楚地写着广阳侯的爵位只能世袭三代。按这样推算,到侯爷这已经是最后一代了。”
丹二奶奶瞪大眼:“不会吧,难道侯爷不知道?”眼下广阳侯上窜下跳,不就是为了萧云涛的世子之位吗?
萧怀丹轻蔑地笑了两声:“只怕是不知道的。”当时二伯接到承爵的旨意后,只顾得上摆酒庆贺,根本就没有留意过那原始的那一纸圣旨上的细微支节。当然,大堂兄也就不会想着去细细查究。
“哦。”丹二奶奶若有所思。
萧怀丹看着她的样子,微微蹙了眉角,神色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他才不相信,她这大半夜的不睡,只是扯上他聊一聊将军府和侯府的这点恩怨。
丹二奶奶摇头道:“听贾世子的口气,那朱大人不会轻易罢休的。要是侯府没有事倒好,可是,侯府并不干净,我知道老侯夫人在放印子钱,九分息,还出了人命,这要让那朱大人查出来,只怕……”
“什么。”萧怀丹顾不上腿疼,跳了起来。“九分息,你说的是真的?”
放印子钱,这事可不小!
皇律里明文规定,放债利息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为官者官降三级,为商者杖责一百。重利剥民者,为官者削官,为商者抄没家产,流放岭南。
九分息,绝对是重利剥民,还出了人命,这要闹开来,侯府的爵位掉定了,只怕还得挨重罚。
丹二奶奶横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二伯母行事虽然妥当谨慎,但银两出入走的是我舅家的钱庄,我舅多少听到了些风声,就让我爹给我带了口信,问我们家有没有掺合。”
萧怀丹目瞪口呆:“疯了,真是疯了。”
丹二奶奶轻踹了他一脚,道:“得了吧,你们萧家并非是什么诗礼簪缨之家,钟鸣鼎食之族,也就是诗耕之家而已。要不是当年大伯整治宁州水患有功,得了爵位,哪有现在的家世。可是,二伯和侯爷,除了爵位外都是虚职,一年到头也就那点俸禄,二伯母以及大嫂子的嫁妆也不见得丰厚,她们又不擅经营,这些年为了撑起侯府里的门面,只怕早就是入不敷出了。不放印子钱,哪来的钱?他们可拉不下脸面要聘礼,娶商女。”
萧怀丹这下真睡不着了,跳下床在屋子里绕圈子。他怕惊动了外人,没点灯,黑灯瞎灰的撞在了小凳子上,疼得他呲牙咧齿。
丹二奶奶面色严峻:“我想清楚了,明儿就把这事与明姐儿提一提。”
萧怀丹揉着腿坐在床沿上,好容易缓过疼来,闻声点头:“嗯,这事得说,明儿一早,我与你一块儿去。”
次日,萧明珠才起,绣儿就进来禀报,说萧怀丹和丹二奶奶一大早就递了话过来,说在小花厅里等着,有重要的与她说。
“姑娘,只怕是来了。”商嬷嬷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