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汀华年芳十六,心心念念想要嫁给楚长铮的时候,楚长铮还没封王,只不过是一个三品将军而已,那个时候汀华一心想的只是逼自己下堂,没真下过杀手;那又如何会在她已经嫁了人,生了女之后,再对自己下杀手呢?
哪怕自己死了,汀华也不可能再和离回来嫁给楚长铮了;她可不相信汀华是那种愿意牺牲自己,给他人谋福利的人。
在听完宁香莲的分析之后,楚长铮严肃地道:“不是她,她只怕也知道些什么。只要撬开她的嘴,就可以找到最后的真凶了。”
“这件事交于我……”宁修之虚弱的抬起头,话才说了一半,手臂被人抓住了,偏头迎上了楚适之睁开的双眼,他惊喜的道:“适哥儿,你醒了?”
楚适之偏头,眼神在屋内迅速的寻找,看到宁香莲后,才平静了下来。他没力气打手语,只能尽量夸张的动着嘴。
看着他的嘴型,宁香莲分辨出,他在说:我去做。
宁香莲抬手让楚长铮将自己扶到榻边坐下,轻拍了拍楚适之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这事自有你爹去做。”她都没打算把这事交给修哥儿,又怎么会让适哥儿去沾手。
楚适之摇了摇头,又动了唇,这次他说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在说:我看到了……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楚月琳如同支箭般,径直扑了过去压在他身上,问道:“你看到什么了,难不成,你看到人杀母亲了?”
楚适之僵硬的点了点头。
确实,他看到了。
那个时候他被人抓着藏在屋子里,亲眼看着母亲被人推入了井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坏了,还是被人捂了嘴,反正……他没有喊出来。
后来……后来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母亲已经遇了害。
而他看到的那些事,也已经不记得了,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不会说话了。
今天听柴青仪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就像是尘封的记忆深处的一道黑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了,幼时遗忘掉的记忆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
他才记起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他不能原谅他自己。
若是那个时候他喊了出来,母亲就不会死!
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宁香莲看着他的眼泪如泉水般往外涌,伸手过去温柔的替他擦拭了干净:“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你还小。哪怕你喊出来了,对于那些人来说,不过是多杀一个孩子罢了。”
怪不得刘大夫说,找不到他不说话的病因,怕是他在自己处罚自己,不让自己开口。
“可是……”楚月琳大叫着,一脸的愤怒。
宁香莲冲她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悠远,但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适哥儿,琳姐儿,你们要知道,你们平平安安的,对于母亲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十年的时光,换一个孩子的平安,她觉得这笔交易非常的值。
“母……母……”楚适之艰难的想要开口,可是十年没说话了,一时之间哪那么容易说出来,他只能勉强自己笑笑,然后忍不住的继续落泪。
宁香莲拿帕子仔细的替他擦拭了一下脸,也没阻止他哭,“这件事儿交于你父亲去办。若是与汀华郡主有关,必定不会善了的,若是她并非主谋,我也不希望你牵扯到青仪的身上,可好?”
楚适之不情不愿的迟疑了很久,才极沙哑不清的应了声:“好。”
宁香莲不想让他们再沉陷在旧事里,又继续说起自己今天的遭遇来。从她遇上楚云雁起,慢慢说到她苏醒后外逃……只是她隐瞒了自己和宁修之被放置在一床的事,只说自己发现宁修之被人放置在了旁边的房间里,所以才带着宁修之一起逃跑……后面的事,她没有顾及,也没有隐瞒,如实的说了个清楚。
众人安静的听着她的讲述,虽然没有打断她的话,但脸色都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甚至连一向不会喜怒于色的楚长铮都黑了脸,身上冷气不要钱的往外散。其它几人估计也是气得快失去理智了,全然不觉得冷,屋内的桌椅摆设除了几件深铁打造的以及那张大榻外,几乎也没几样好的了。
“主谋是谁?”楚月瑛恨恨的问出了他最在意的话。
宁修之道:“能在宫里动手脚的,也就只有那几个了。而且这盘棋,下得够大啊。”
他隐隐觉得,同时迷昏了王妃和他,那些人打的主意只怕没有王妃想的那么简单。一想到那些人心里的龌龊主意,他的杀意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看来,他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才会让人没有顾及。
楚月瑛也想明白了,狠狠的踹了一脚已经被她踢得不成样的太师椅,“难不成,这口气我们就要咽下去?”
她不想啊,真不想!
“自然不会,”宁香莲等到他们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这次不仅仅是伤了我们的脸面,还伤了皇上的脸面,我们可以等皇上先动个手,然后再补上一刀。”
有仇不报,那可不是她的风格。
“不过,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事要做。”她的眼神从宁修之身上扫到楚月瑛的脸上:“你们对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
这才是当下需要尽快解决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