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嫁给他的头一年,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到事事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什么苦头没吃过,再来一次,总不会比头一回更难。
楚长铮心中有数,不为福禄,那就只是为了他的寿而已。她没有流露出来,但他知道,哪怕是来世的事,她心底还是介意的。
看着她格外认真的眼睛,他慢慢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与那妖说……”
说到这,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露出了不善的精光,语气也锐利了起来:“你是不是能听得到?”
宁香莲不解地看着他,心口处有了微微的炙热,她才反应过来,后面那一句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赤狐。
她点头:“她听得到。”不由得,她尴尬的笑了起来:“对,除了她,我一想到身体里还有个鬼,浑身上下就不自在。”
以前她的心思都在孩子们身上的时候那还好,现在她和长铮之间的心结都解开了,日后总是要做正常夫妻的,若日日身上有个妖啊鬼啊的在看着她,这让她如何能正常过日子。
楚长铮脸上浮上了恼怒,像是在压抑着剧烈的风暴般:“听得到,那就听好了,七天,七天后我再给你答复。”
宁香莲撇了下嘴,他行事比自己还真谨慎狠厉得多,这是要先确定两狐能不能在法阵的作用下撑过七天,再决定要不要答应赤狐的要求。而且她相信,这七天他也不会坐在屋子里数日子,怕是想到的法子都是要试一遍的。
不由得,她在心里替两狐和楚云雁都上了一柱香。
正想着,她的脑海里收到了赤狐欣喜若狂的声音:“谢王妃,王妃的恩情,我姐妹两人永世不忘……”
宁香莲:“……”
他说的是七天后答复要不要与她合作,可没承诺七天后自己与她一块儿动手,她谢个什么劲。
不过,它能当着长铮的面给自己传信息,怕是已经感觉到长铮对她没有杀意了,这算是彼此想在达成联手的一个好意端吗?
直接的摊开来把一切说明白后,看似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宁香莲却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
赤狐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连心口处都没有出现过炙热的异相,但她整个人的精神却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应该是赤狐做了什么。而长铮看似只有在第一时间吩咐人再次去查楚云雁近半年来行踪以及反常的行为,以及又派人去了寒山寺请人,实际上他一天比一天沉默,除非她问起时他才答自己两句,其它时候一般都是沉思的模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自己也是不平静的,哪怕是赤狐一再说,状况再坏也坏不过眼下了,她还是趁着这功夫一直把自己还没有做的事儿一一地写了下来。
修之和月瑛的婚事有礼部操办,轮不到她操心,但月瑛的嫁妆该备的应该开始操持了,哪怕她无法事事亲力亲为,但该有什么可以提前想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逸之的婚事也是由礼部操办,婚后不管是和安陵住到乐和大长公主留下的府去,还是去皇上特赐婚的边城府里,该给他的那一份家产是不能少的;适之的婚事刚刚订下,三媒六聘还没开始走,但该安排的要安排下,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琳姐儿将来要挑婿,这条件总得早些着给她说明白,省得她到时候被人花言巧语给哄去了。
她这一忙,倒也把那些事都抛之脑后了,全然没有紧迫感。
直到第四日,楚长铮领了常远和六绝过来见她,才她恍惚了过来,只有三天了吗?
她客气地给常远和六绝他们还礼:“两位大师不必客气,若有什么指教的,还请直言。”
常远和六绝对视了一眼,后者摇头道:“王妃,老讷没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只想告诉王妃一点,万事随心。”
随心?宁香莲忍不住乐了。
人还有想死的吗,她随心,她想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
“没错,随心即可。”常远也道,“王妃,您本就是福运鼎盛之人,有天地庇护。”
宁香莲刚想客气两句,外头传来了杂乱声,然后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进院子,进门就喊:“王爷,出事了,太后留了遗旨,赐了王妃白绫。”
宁香莲:“……”
太后这不都死五天了吗,现在才发现留了遗旨,赐是她白绫的旨意?
不对啊,若真太后留了这么一着,皇上也早该发现了才是,他都没给长铮透个口信,还由着那遗旨出现在人前?
难不成,皇上也听了某些人的言语,决定要送她去死了?
她看向楚长铮,楚长铮的脸色也黑成了锅底:“只有这个消息,可还有其它?皇上呢,皇上现在如何了?”
报信的人摇头:“奴才不知。”
楚长铮迟疑了一下,看着宁香莲面露出了犹豫之色。宁香莲知道他在顾及自己,忙道:“快,我随你进宫。”
先确定皇上的状况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楚长铮依旧不放心,出了这个门,那鬼可就不好控制了。
宁香莲哪里会听他的,催促着六绝他们:“快快,两位大师帮个忙,我们带上床板一块儿去。”
正在掐算的常远手指一下子点错地方:“……”
拆床板?不,拆法阵?
王妃不会认为,整个法阵就只是那一块床板吧!
六绝却有所悟一般,毫不犹豫的把手上的佛珠交给了宁香莲:“王妃,它比床板的效力要好,可以保您一日无事。”
宁香莲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就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就多谢大师了。”说着她又催促着楚长铮:“走啊,还发什么楞,难不成你还想留我在府里接太后那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