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算是吧。皇上,根本不是被蒙蔽,是有意的。”
“你们要如何?他又不是不认错,人家认了啊。”这就不好过激了。
“是啊,他认了,我们就不能逼得太紧,百官不会答应,殿下也会很难做。”
“可是,你父亲……”不就是白死了吗。
“对,我父亲就是枉死。”齐悦然咬着嘴唇,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泪珠无声的滚落。“这件事,多年前早有征兆。出宫之际,皇后娘娘对我说过,或许是她错了。她要我跟着师傅周游天下,何尝不是预料到今日局面。只盼我被佛法浸染,远离尘世,不要大动干戈。”
胡书年语调拔高:“想多了吧,若她早料到今日,默不作声弄死你不就得了。”
“皇后娘娘是个仁善之人,她当然是盼着君臣和睦,我和陈源相敬如宾。只是,皇上的心思不是她能左右的。”
“那,你们要怎么做啊?”
“周叔叔有说过他的打算吗?”
“他叫我问你,你要怎么,他便怎样。但我看他那意思,怕是已经萌生去意。”
“陈国我是不能留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有家人宗族在。”
“你要离开,去哪里?”
“不知道。”
“不如现在跟我一起走吧,跟着我绝对比跟着你师父舒服。就咱俩这身手,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我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还不用读那劳什子经书!”
齐悦然完全不为所动:“我还要见一个人,劳胡大哥再走一趟去劝劝周叔叔他们。陈国毕竟是故土,皇上不好,总有退位的一天,想来也不会太久。”
胡书年:“我可以帮你传话,但说服别人不是我擅长的,他们听不听我可不敢保证。”
“好,就只有几句话。寒冬尽,雪将融,雁去不需愁,青山绿水终有期。”
胡书年默念一边,嘬着牙花道:“什么意思啊,你还要回去啊。”
“先安抚下他们便好。日子久了,多大的事也就淡了。陈国已经大败,经不起折腾。”
“你倒是考虑的周详,可谁为你考虑啊!你那个小情人,哪怕做做样子,也该‘冲冠一怒’一把,我猜老周那些人就是因为这个才失望的。”胡书年没有说,周兴等人已经查到,朝议前晚,陈帝去了东宫。
“他,”齐悦然想了想,“他有他的难处,我可以理解。但是,终归是不可能了,罢了。”
胡书年不禁一喜,女子啊,往往被情爱小事迷了眼睛。看不清局势利弊,以为只要有情有爱便可冲破一切障碍阻隔,实在天真的可笑。还好,他看中的“准徒弟”不是寻常愚妇!
巡夜的士兵脚步声渐远,胡书年探出头去,左右查看几眼,机敏的老鼠一般,贴着地面快速离开了。
一日后,为了赶在天黑前进城,中途没有休息,甚至遇上迎接的驻军也只是短暂停留,终于赶在夜色笼罩原野之前看到前方巍峨的城墙。
云水城。
知道议和队伍将至,守城将官早有准备,高高的城墙上燃着一排火把,在夜风中雀跃。城下已早有人等候许久,照明的火盆火把多如繁星,看上去显得分外热情。
议和使兵部尚书杨少卿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去,主持接待仪式的乃是霍远麾下众将中最为文雅的右前锋将军楚逸。一番互报官职称呼见礼之后,杨少卿问道:“楚将军辛苦了,不知威远王爷可在城中,为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