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团长说罢,站起身,大步走向了电讯室……滕城的电话线路早已被破坏,与外界的联系,唯有依靠无线电。
“给临城司令部发讯,”电讯室,王团长面沉似水,声音低沉,“立到,临城,军长孙,密。独立山方面本日无友军枪声,想系被敌阻止。目前,敌用野炮飞机,从晨至午不断猛轰,城墙缺口数处,敌步兵屡登城屡被击退。职忆委座成仁之训,开封面谕嘉慰之词,决以死拼,以报国家,以报知遇。谨呈。王铭章。叩。”
“滴滴滴……”
通讯员不断按动发报机,发出清脆有力的音符……可是,他的眼角,两行清泪已然无声滑落!
出了电讯室,王将军环顾一众参谋、文员,“诸位兄弟,以身报国的时候到了……焚毁机要文件和电台,随我杀敌!”
“是!”众人轰然允诺,目光炯炯!
借尸还魂、浑水摸鱼,这都是李四维惯用的招数。
此时,石猛临时发挥,打了福田大队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地冲入了福田大队的机枪阵地,和一众机枪手打起了白刃战……和机枪手打白刃战?失去了距离优势机枪手变成了待宰羔羊!
福田少佐又惊又怒,却被不知哪里飞来的一颗子弹掀翻在地,虽不致命,却也让他心中发寒。
“少佐,”一个随从急忙扶起了他,转身就往步兵阵地钻。
不光他们钻,从机枪阵地溃散的士兵也往步兵阵地钻……
步兵正在和后面伪装成追兵的三营将士交火,根本没功夫理会这些钻进来的同伴……
“砰……轰……”
步兵阵地突然腾起一阵烟尘,几个小鬼子被炸翻在地,众人都是一惊。
“砰砰砰……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小鬼子的步兵阵地上一阵混乱,一众小鬼子惊惶失措,哪里还顾得上对面的敌人?敌人分明就在阵地上!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混乱在不断扩大。
一场阻击战就这样演变成了混战……
当李四维带着二营冲上来的时候,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杀啊!”廖黑牛大吼一声,当先冲了上去,三团的战术精髓――混水摸鱼早已深深地融入到了每个老兵的灵魂了!
本就心胆俱寒的小鬼子一见二营的援兵,更慌了!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敌我不清!短兵相接,如果你连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还怎么打?杀光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吗?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赶快逃吧!
逃吧!
终于,有人崩溃了,撒腿就跑!
逃吧!逃吧!逃得远远的,远离这该死的战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慌了,撒腿就跑!
福田少佐也慌了,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臂,高呼一声,“撤!”转身就跑。
跑得快的小鬼子四散跑了,跑得慢的却被困在了阵中!
金铁交鸣,惨叫声此起彼伏……还在拼死反抗的小鬼子慢慢地发现,周围的人都变成了敌人!所有人都会把刺刀刺向自己……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一个小鬼子突然哭喊了起来,胡乱地挥舞着刺刀,见人就刺。
“噗噗噗”
三柄刺刀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
“啊……”一个小鬼子双眼血红,挥着刺刀向外冲杀而去。
另一个小鬼子靠了过来,“石川……呃!”他认得这个小鬼子,可这个小鬼子此时却已不认得他了,一刀捅了他一个透心凉!
“啊!”被叫着石川的小鬼子一拔刺刀又向前冲去,一个躲避不及的国军兄弟又被他挑翻在地……
“龟儿子的!”廖黑牛正好看到这一幕,怒骂一声,冲了上来,挥刀就砍。
“砰,”双刀相交,两人都是一个踉跄。
廖黑牛一怔,挥刀又扑了上去。
“噗……”
他的刀还在半空,石川却是浑身一震,一截刀尖透胸而出。
“啊!”石川一声凄厉的长嚎,猛然转身,手中的枪托带起破空声,狠狠地砸在了偷袭者的太阳穴上,“砰砰”,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小……仓……”石川倒地,已然恢复了神智,却是一脸错愕地望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是小仓廉戒啊!
“啊……”石川凄厉地长嚎起来,浑身战栗,“为什么……”
“噗”,廖黑牛的刺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小腹,用力一挑,将他挑得离地而起。
战场上,拼杀声、惨叫声渐渐地低落下去,最终消失了。
“哐当”,手中的长枪掉落尘埃,李四维一屁股跌坐在地,拼命地喘息着……
“大……大炮,”廖黑牛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莫……莫事吧?”
“老子莫得事,”李四维抬起头,神色凄然,“兄弟们伤亡……”
廖黑牛神色一黯,环顾四周,颤声道:“很大……”
“很大吗?”李四维望着血红的夕阳,闭上了双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回东郭镇……带上阵亡的兄弟……”
滕城,十字街。
王将军带着一干参谋文员一路拼杀而来,突然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回首望去,却见指挥部已化作一堆残砖瓦砾……
“军长,”赵参谋长惊呼起来,“小鬼子的炮兵上了城楼……”
只见东关残存的城墙上,两门山炮正对着十字街,一众小鬼子正在填装炮弹……
王军长一惊,“传令各部,退守西关!”
退守西关!能多守一分钟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