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知道在东光呆不太长时间,遂抓紧机会搜刮豪杰。
冀州九郡,渤海郡位于东北部,沿着冀州北部向西依次是河间国、中山国和常山国;向南平移一下,自东向西依次是清河国、安平国、巨鹿郡和赵国;魏郡位于最南部,其首府邺县也是冀州的首府。公孙瓒军队所在的东光县位于渤海南部,以东光县为圆心,逆时针画一个半径为一百多里的圆圈,可依次把渤海、河间、安平、清河、平原五郡国圈住一部分。
渤海有贤人名苑康,字仲真,与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檀敷和翟超合称“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已经早死。
河间国有一个人才,姓邢名颙字子昂,鄚县人,跟张郃是同县人,品行高洁,淡泊名利,后来归于曹操,时人称之曰:“德行堂堂邢子昂”。鄚县在河间北部,距离东光很远,等等再考虑。
然后是安平国。刘备的生死之交牵招就是此郡的观津县人。
公元一七五年,卢植因病卸任九江太守,回乡养病,并设塾教学。公孙瓒、刘备等皆列门下。牵招时年十三,也受其业师观津县儒生乐隐所遣,来卢植处游学。刘备与牵招一见如故,相交默契,约为兄弟。卢植很快又被朝廷拜为庐江太守去平蛮人作乱,门下学生也便解散。刘备回家,牵招也回观津县继续从乐隐学习。
公元一八四年,刘备跟随校尉邹靖讨黄巾,路过观津,又见了牵招一面,兄弟重逢,欢喜非常,又谈及天下大乱,皆慷慨悲歌,有匡扶之志。情谊既厚,志向又同,两人关系更加密切,成为刎颈之交。
公元一八九年,乐隐做了车骑将军何苗的长史,牵招自觉学业还未完成,就跟着乐隐去了洛阳。后何进被宦官所杀,何进的部将吴匡怀疑何苗与宦官同谋,以至于害了何进性命,便攻杀何苗,乐隐也一同被杀。牵招与乐隐的学生史路等人冒着生命危险收敛了乐隐的遗体,送丧回乡,路上遇到盗贼,史路等人全都逃散,盗贼欲劈开棺材,拿走上面的铜钉,牵招哭着恳求勿惊扰其师遗体。盗贼被他感化,放弃取钉,放牵招带棺离开。牵招由此以忠义闻名。
刘备再世为人之前,一直没有请牵招前来相助自己,主要是因为自己混得不如意,牵招有大才,自己却蹉跎于贫瘠小县,实无脸延请牵招。如今刘备职为别部司马,掌军一千,又心怀大计,迫不及待要请牵招来助。
观津距离东光仅百里左右。刘备为别部司马,已经有较大的自由度,与田楷打了个招呼后,带着关羽、张飞、简雍、田豫等十几骑直奔观津。刘备还记得牵招家在哪里,很快找到。
一问之下大失所望,牵招刚刚被袁绍征辟走了,据说是任督军从事。刘备思得牵招不仅是他与自己私交好,也因为从《三国志》中读到了牵招在历史上的表现。牵招对付狄胡异族很有手腕,史书评价是“威风远振。其治边之称,次于田豫,百姓追思之。”是一个难得的大才,可惜被袁绍抢先了。
牵招在袁绍处不得重用,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袁绍死后,牵招随袁尚,袁尚被曹操打得向北逃往中山国,牵招前往并州游说袁绍的外甥高干与袁尚戮力同心,共抗曹操。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高干非但不听,反而要害牵招,牵招逃出,想回袁尚处而道路阻隔,权衡利弊之下投了曹操。想到牵招还要在袁绍手下蹉跎十来年,刘备就表示心中很不甘。
如果现在牵招赋闲在家,刘备有信心能够将他说动跟自己走。但现在任袁绍的督军从事,再说服他跟自己一个别部司马走,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也许牵招会跟自己走,但肯定会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但万一牵招拒绝呢,两人感情势必出现裂缝。刘备不敢冒这个风险。那就暂时算了,如果自己在青州敢出一番名堂,再派人去请牵招也不迟。
先去看看能不能招到邢顒吧。
鄚县位于河间国北部,距离东光二百多里,刘备准备好礼物,日夜兼程,赶到鄚县,找到邢顒家中。邢家虽非世代簪缨,但也是县中大姓,名气不小,非常好找。邢顒三十多岁,身材高瘦,眉目清奇,很客气地接待了刘备等人,等刘备说明意图后,他又很客气地拒绝道:“多谢刘君,可惜在下无意于仕途,前年郡中欲举在下孝廉,已被在下拒绝,刘君且请回吧。”
刘备再三致意,邢顒只是平静地拒绝,也没有不耐烦的表情。田豫看不惯了,眉毛一扬,插言道:“天下扰乱,海内鼎沸,先生有大才却不愿出山,是弃民于水火也!何其忍也!”
这话说的很重,简直是当面骂邢顒自私自利,残忍冷血,不顾百姓。邢顒眉毛一竖,狠狠盯了田豫一会,田豫毫不回避地瞪着他,良久,邢顒一拂衣袖,冷冷道:“送客!”转身走入内间。
田豫还待再行激将之计,被刘备止住,刘备拱手朗声道:“先生有所顾虑,备尽知之。备等且告辞。日后若有令先生一展才华之所,备再来请先生出山!”带着众人离开邢顒家。邢顒待他们走出院门,从内室出来,抬眼望天,良久叹了一口气。
回去路上,田豫评价道:“邢子昂虽负大名,但眼光短浅,只看当下,真是名不副实。”
刘备却笑道:“这不怪他,我如今寄人篱下,身无尺寸之地,他有家有业,哪敢倾身相投?”
田豫撇撇嘴,道:“关君、张君、简君还有小子,不都是如此么?”
刘备哈哈大笑。
这一趟河间而行也并非没有收获,归途中在河间国首府乐成歇脚时,听人闲谈,了解到一个叫做沐并的人。此人少孤苦,只单身一人,家中困窘,但志向高洁,性情刚直,虽然贫穷,诗书不辍。有人闲谈到他的一个小故事,说是他去姐夫家看望姐姐,他姐姐怜惜他每日都吃不好,就给他杀了一只鸡,做饭给他吃,但他坚决不留下吃,不顾挽留离去,这人嘲笑道:“真是不识好歹的家伙,活该挨饿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