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起身,汝在这长兴岛养伤半月,吾今日前来却是请来了一位郎中为汝救治。”
闻言,陆睿先是满脸感激,随后又浮现出几分黯淡,“多谢主公,不过既然仲景先生都治不好吾这双腿,怕是末将今后……”
“糊涂。”刘奇怒其不争地指了指他,“汝可莫要因双腿小伤便自怨自艾,吾东吴征战天下数载,每逢战阵必有数百人乃至上万人死伤,若人人都如汝这般自暴自弃,那孤日后可有人能用?”
“主公息怒。”陆睿面色颓然,却见侍从去了一根凳子,刘奇落座到他面前,“汝大可放心,张机先生医术,可谓独步天下,不过他擅长之道,乃是伤寒杂病,妇孺医道,而外伤、刀伤、毒伤,在中原之地,还有一位在此道之上造诣颇高的神医。”
“何人?”陆睿面色一喜,已经意识到如今刘奇已经是将此人请来了。
“吴王,汝请老夫救治的便是这人不成?”不远处,大步走来一名龙行虎步的老者,他身材消瘦,但双眼中却饱含着一道精光,陆睿已看到自家主公起身,朝着来人一辑,“元化先生,此乃吾东吴千里驹尔,还请汝念医家仁德,救他一命。”
“莫要给吾提及医家仁德,张机便是为汝那医家仁德,开宗立派,桃李满天下一说被汝束缚在江东数载不得脱身。”来人白了一眼刘奇,直接蹲在陆睿身前。
“汝且将裤子脱了。”他平静地看了一眼陆睿,却见陆睿双目微红,满脸怒状,“老匹夫好胆,焉敢出言讥讽吾家主公。”
“伯谦,不得无礼。”刘奇面色微变,正当他欲开口相劝之际,却见华佗摆了摆手。
“汝也莫要用吴王的名头来欺压老夫,汝若他不是做事比那曹孟德更为仁德,治理江东,百姓纷纷感恩戴德,老夫说什么也不会不远千山万水来救治汝这争强斗勇之辈。”
“哼。”陆睿被刘奇眼神制止住,却不敢继续怒喝,只得是冷哼一声,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忿。
“这双腿肿胀如斯,须得割破双腿表皮,放血,那张机的徒子徒孙倒也是学了些医道皮毛,将他这双腿上的伤口和烂肉都给剔除,否则只怕这双腿老夫亦救不得。”
“能救便好,先生且速速开个方子罢。”一旁的戴良满脸欣喜,当即抬手一辑道。
“糊涂,这救治双腿的外伤开方子何用。”老者低喝了一声,转头看向戴良,“命人准备热水,此外,再取汝东吴军中那皮管一用,再取一坛烈酒,军用便不必了,去汝医者营中取来。”
“喏。”
“此外,吴王,汝这岛上可有会续血术之人?”
刘奇笑了笑,“自是有的。”
“听闻这续血术乃是吴王亲授,不知是否?”
“正是如此。”
“那吴王可敢与老夫通往屋内为汝这部将救治。”
“自可,不过若要输血,却得先匹配血液。”
“此意何解?”临行前的途中,老者自然也是了解到江东有些新奇的医术,否则他也不会好奇前来。
刘奇耐心给他讲解了一番,主动外出顷刻,不多时,便让人拿着兽皮袋装着的一个口袋入内。
老者见他面色略微苍白,也不发一言,很快便用刀刃在酒上擦拭过后,轻松地切开了陆睿双腿上的皮肉。
刘奇看了一眼床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陆睿,眼中满是好奇,一手抚须,心中若有所思。
“老朽这麻沸散吴王可想要?”
刘奇被看破心思心中也不恼,“自是想的,能活千千万万人的麻沸散,孤自然想将此物留下。”
“可北地魏王军中,亦未曾得到此物,汝可知为何?”
“医者偏方,不穿外人。”刘奇苦笑道。
“老夫并无门第之见,否则老夫这一生医治的患者之中,亦不会有这般多的平民百姓。况且许多都未曾收纳诊金。”
“先生仁义高德。”
“莫要说这些冠冕之言,汝且坦白告知,这一袋热腾腾的血液,可是从汝体内抽出?”
“正是。”
“吾此刻已在缝合他双腿的伤势,淤血已排出体外,汝这一袋血便可救治乎?”
“不知,人各有异,吾并非天潢贵胄,亦非龙凤之血,不能延年益寿,亦不能活命百岁,此血甚至可能要了吾这爱将性命。”
“那汝为何敢一试?”
“自是不愿让一名本应在沙场上驰骋数十载的猛将就此了却残生。”
“此法不可推广天下?”老者站起身来,随后包扎的事情交给了左右跟随他的侍从,他们包扎的手法和他一般无二,轻重亦是合适。
“不可,若是妄自尝试,会耽误不少人性命。”
“那吾开颅麻沸治头风之计,汝以为如何?”
刘奇嘴角微微抽搐,“可是患者提及?”
“老夫行医数十载的猜想尔,焉敢在人身上尝试,患者亦不会主动寻死。”
刘奇叹了口气,“先生,此事断不可为。”
“为何?”
刘奇紧接着用了一个多时辰,基本上将嘴皮都给说干了,方才将前世了解的医理一一告知老者。
“原来如此,不过吴王汝今日有意勾起老夫前往方山书院医科一行,拜会吾那老友,可是准备将老夫留下?”
“先生神医妙手,能造福子孙万代,亦可让大汉数千万之民远离疾病苦难,还请先生施加援手。”
刘奇一面诚恳,却见他摇了摇头,“非是吾华佗不肯相救,却是有难言之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