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愕然,季福这样子分明就是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身为临淄大商,在北地郡又有郡丞陈澶的支持,难不成还有性命之忧?
玩味地看着季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陈澶的无耻和狡诈,就差点没把陈家祖宗上下十八代给问候个便了。
扶苏打断季福的哭诉:“说吧,你所来何事。”
季福耸拉着脑袋道:“只请公子救我一命。”
扶苏起身拂袖,在季福惊愕至极的目光下飘然而去。摇摇听见扶苏说道:“让这家伙好好清醒一两天!”
期泽不解其意:“公子最近不是缺钱吗?这季福也算身价不菲,何不?”
扶苏失笑道“:堂堂皇子之尊,难道还要敲诈一个商人不成?”口中虽然如是说,心中却是清楚。胡亥的敛财手段就比自己狠得多,扶苏不过是控制了咸阳一些较为赚钱的买卖,占了几成干股,每月坐收分红。
然而那胡亥,却是威逼利诱下,引了许多豪商大贾投靠,差不多以保护费的性质摄取钱财。
扶苏不屑于此,若真要和谁合作一起经商,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有钱一起赚,自己可以吃肉,但一定要给人留下骨头,肉汤什么的也要多匀出去一些。
这样的生意才能长久。
扶苏将这些概念略微透露给期泽一些。期泽却是更疑惑了:“季福来投靠,岂不是现成的?如此好的机会,公子为何不趁势收取了季福为己用?”
扶苏叹息道:“这些商人,在商场内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岂会被一两件恩德给收为己用?就说这季福,与那陈澶互相合作了五六年。一有不满意,还不是弃之如履。来日,若他又不满意我了,我的政敌再出价两倍。季福为何不能再背叛我?”
期泽低喝道:“那属下这就斩了他!”
扶苏笑道:“这都还不至于,这季福是狡诈了些。不过却太小觑了我,只说来投靠让我给他解决麻烦。却连事情起由都不告诉我,摆明了想拿我当枪使。“
期泽心中暗自记下,扶苏不屑与给季福一点小苦头,自己做属下的就应该动动手。于是季福接下来的日子就难过了,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接下来季福喝水是有沙子的,吃饭是有石子磕到牙的,就连府内的奴仆也没个好脸色。
扶苏最后停下脚步道:“先把这季福晾两三天,再看看。”
说罢,整理一下仪表,进入宴席。此番,是扶苏宴请肤施城的两个世家豪族,分别是薛家和鲍家。
还有作陪的几个城中官吏,如郡丞施尚,以及郡丞的几个属官主簿,卒史。此时的世家地位并非高不可攀,要真将城中三大巨头带来作陪,怕是要让两人的气焰嚣张起来,非扶苏所愿。
宾主落座,扶苏仔细打量着薛家家主和鲍家家主。
薛家家主姓薛单名一个普字。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普通,容貌英武,谈吐大方,举止也不卑不亢。
而鲍家家主,鲍能却显得要平凡些。世家子血统不错,相貌也算堂堂。气度去扼要差薛普不少。显得有些畏缩!
扶苏在打量着两人,薛普和鲍能又何尝不是在观察扶苏?
从扶苏一入城便用雷霆手段把纪家连根拔起,这等狠辣手段十足震慑了城内所有心怀不轨之人。原本有些小算盘的薛鲍二人也立刻变得老实无比。
一时间,城内大小势力纷纷规规矩矩,遵纪守法堪称典范。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此人!
薛普观此时的扶苏,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几句话之间就能将距离拉近,看起来平易近人。令人心生好感,言语间对两人似乎都很熟悉,关心几句令人感动。毕竟扶苏身为皇子位比相国,能屈尊宴请两人已经是两人莫大的荣幸,更何况还能关心两人?
薛普暗道:这些天潢贵胄,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扶苏,单单这气度就令人心折。
传菜入座,交杯换盏。气氛渐渐热烈取来,扶苏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出言道:“肤施大疫爆,两位散尽家财,救民于水火。令人敬佩,扶苏,敬两位一杯!”说罢,举起玉卮先干为敬。
薛普心中一跳,暗道:戏肉来了。鲍能看向薛普,薛普轻轻点头。随即抬头看向扶苏回道:“普,能得公子如此赞誉。真是羞愧万分。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命,便是荡尽家财也是应该的!”
鲍能被薛普最后那句话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却看见薛普的示意,心中疑惑,却还是住口。
扶苏暗自点头,这个薛普倒是清醒。没被自己一通夸赞弄昏了头脑,至于鲍能,就差了许多。
至于薛普最后那句话,什么叫荡尽家财应该?分明就是叫屈,说现在家财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再出钱,就要破产了!
扶苏碰了一根不软不硬的钉子,神色仍旧不变。薛家和鲍家互通有无,却明显是薛家为主,这样就算分摊过去,鲍家也要吃亏一些。
不信两家人没有矛盾!再说,薛普的确是精明,鲍能却未必。罢,突破口就放在鲍能身上!
扶苏玩味的笑了一下。干脆不敢公事。大手一挥,招来歌舞。
歌姬美酒,觥筹交错。扶苏则是暗中观察鲍能和薛普两人的交谈,现薛普虽然显得很是平静,鲍能却是略显得焦急。眼神不住的催促薛普,薛普却不为所动,扶苏说什么,薛普就老实的配合着说,说饮酒令,谈诗歌,品音律,无一不配合。
一时间,宴会气氛倒是热烈,只苦了鲍能心中焦虑却还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雅乐陶醉的样子。
此时,一直没言的郡丞施尚说道:“要说薛家和鲍家,对此次的确颇多贡献。然而,应该也算功过相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