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和他爸爸送我的呀!”
丛嘉佑怒目看向怡江,她眨眨眼睛,表示无辜。
看她做什么,她也刚刚才知道狗狗的存在。
丛嘉佑眼前发黑。他就不该抱着侥幸让大海跟梁伍父女去参加活动!这下倒好,人登堂入室倒也算了,还把狗都带进来养了,看来这家里做主的人都不是他了!
大海趴他肩上不撒手,狗也咬住他的裤腿不松口,他走一步就在地上拖一步,真真举步维艰。
“谁把这条讨厌的狗抱走!”
大海心有余而力不足,怡江抱着星辰也腾不出手,苏喜乐赶紧弯腰把狗抱起来。
这顿饭吃得有点别扭,莫名多了一个不太熟的人和一只完全陌生的小狗。
照丛嘉佑的脾气,他应该会忍不住又提“约法三章”里的规矩,或者不喜欢狗就直剌剌说不准养要把狗送走……可他大概是顾虑苏喜乐毕竟是孩子们的老师,什么都没说。
饭后,他说:“乐乐老师,你会弹琴吧?”
苏喜乐愣了一下:“嗯,会呀。”
“星辰说她喜欢听你弹琴,你能弹点曲子陪陪她吗?”
“没问题啊。”
她坐在客厅的三角钢琴边,乐声刚起,星辰果然就跑过来,爬上琴凳坐在她旁边。
大海对音乐不感冒,抱着小狗到院子里野去了。
丛嘉佑拉怡江到他房间去帮他手腕换药,他大中午的赶回来吃饭大概就是为了这个。
大少爷太怕疼,昨天体内肾上腺素暴增,自有一股英雄气概强撑,今天万一喊得太惨会被小护士笑话。
纱布被血渍和药膏粘住皮肉,一拉扯他就喊:“好痛啊,你轻点儿!”
怡江只好低头帮他吹一吹,他手背拂过轻轻暖暖的风,全身肌肉又不由得绷紧了。
居然也就不叫疼了。
怡江趁机赶紧给他换好药,他抬手一指:“把我公文包拿来。”
他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夹放她面前,曲指敲了敲:“这是今天本地的晚报,上面这份声明是赵成康发的。声明跟你脱离继父女关系,不需要你赡养。”
怡江一震,拿起来细细看那一小块铅字。
“律师说,人身关系无法通过这样的声明来解除,但对你来说多少是个安慰。你的户籍也早就独立出来了,将来他再敢来找你,就不再是家庭纠纷。我知道你担心他会打星辰和大海的主意,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会在这里被拘留十天,然后回家去,短期内不会再来。其实本来可以有机会让他坐牢,但那样可能会让他更加有恃无恐,过几年出来了又照样缠上你,不如当作把柄来牵制他,让他不敢乱来。”
来日方长,只要他不敢轻易再来骚扰她,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想其他办法来惩治他。
最重要的是,怡江不能再受伤害。
他现在手里虽然有那份录音,但真要定罪把他送去坐牢,还需要更多证据链条。取证的过程势必要去走访怡江的妈妈、以前的邻居、同学、老师等等,她要面对些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这个社会,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容。
他知道她足够勇敢,真的豁出去让她去面对,她也做得到。可她现在不是只有她自己,她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宝宝,有了获得幸福的可能性,不值得再为那种人毁掉现在的生活。
他自作主张安排的这一切,是目前能为她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谢谢。”
怡江放下文件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已经像是放下一段沉重的过去。
是的,她真的做梦也想彻底摆脱那样一个家庭,逃避、奔走、割舍,这一刻终于在形式上是做到了。
他懂得她的顾忌和心情,正如她也明白他的苦心。
这样就很好了,真的很好。
这幼儿园外观陈旧,口碑普通,送孩子入园的都是住周边小区的居民,少有权贵和中产,接娃的队伍里大多推的是自行车、小电驴,难得有个私家车还是外牌,从父母到爷爷奶奶们看起来都不富裕。
正因为如此,这辆停在路边的宾利车才显得特别出挑,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幼儿园的铁门开了,黑压压的人潮开始往里涌动。宾利车的后排车窗趁机降下一半,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攀住玻璃,露出后座上一双洋娃娃般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