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学生如此,不枉此生。老夫这一题也简单,且问问你,《春秋左氏传》中,三不知,为何啊?”胡瑗问的问题,还真不难,认真看书就行了。
“事之始,中,终。是为三不知。”甘奇答道,也在庆幸这问题真的不难。所谓“一问三不知”,典故就在这里。
“哦?那你且详细说一说,其中你看出了一些什么道理?”胡瑗又问。
这题就难了,什么道理?这是思考题啊,甘奇硬着头皮想了想,答道:“三不知者,其始,乃事物起源、开端与创始,含事物发展之背景,萌发之种种。其中,乃事物发展之全部过程情形,含事物上下期间变化之过程。其终,乃事物发展之结果,过程之终了,乃至另一件事之初始。乃分析化论之法,看透事物本质之道。”
“嗯,不错不错,已然读透了,那老夫在问问你……”
“先生,王府到了,来日学生再上门请教。”甘奇掀着车帘,有些激动。
胡瑗岂能不知甘奇那点小心思?有些不快,一边起身,还一边说道:“你这厮,懒惰得紧。”
甘奇已然先下车,搀扶胡瑗再下,胡瑗口中还在说:“懒惰之人,何以传道授业解惑?何以为儒?”
甘奇点着头,儒啊儒,好死不死,当什么大儒?唉……
二十岁的大儒?世界上有过吗?
胡瑗一边往王府而入,一边不依不饶:“儒者,学问也,世间万物之学也,治学者,勤于学也,不勤如何为学……你这厮,年少老成,有勇有谋,却独独缺了一个勤字,何以成才……圣人云……”
“先生头前请,老王爷就等了。”甘奇这厮,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胡瑗更气不过,脚步一止:“老夫知道往前走,你这厮,啊……你啊……气煞老夫,老夫若是今天死了,那都是你气的!”
甘奇嘿嘿一笑:“先生可不得乱说天数,先生定会长命百岁。”
“老夫本来兴许可能长命百岁,却是遇见了你,怕是要短命几十年。”胡瑗又抬步往前走。
“学生好好学,好好读,学生一定不负先生教诲,学生头悬梁锥刺股,不沾女色,不闻世事,一心求索,待得三十年后,读遍世间所有的书,定然成为当世大儒。”天道好轮回,装逼遭雷劈,果不其然。
“这还差不多,不沾女色不闻世事倒也不必,勤即可。”老头心情好上了不少,却又觉得甘奇的话语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又转头道:“三十年太久,五年,就五年,老夫家中两万册经史典籍,你都要读完。兴许老夫还能活个五年,不能再久了。老夫看着你读,如此老夫到死那一日,方可瞑目了。”
这是什么?以死相逼吗?
“先生,过书定亲,喜事呢,咱们不说死不死的话题,咱们说定亲的事情。”甘奇一脸的苦涩,满心的痛苦。能不能让我开开心心娶个老婆?
胡老头忍了一忍,又道:“今日老夫当见一见那位赵小姑娘,好好叮嘱一番,嫁过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盯着你读书治学。”
这老婆能退吗?
唉……
头前大厅,身染重病的赵允让,竟然亲自站在大厅门口等候,胡瑗连忙上前去:“老王爷,怎么能让你在这门口等候呢,实在有愧,快快入内落座。”
老王爷却不动,消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拱手与胡瑗客气,眼神一直盯在甘奇身上,目不转睛,怎么看怎么高兴。
这女婿,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