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又低头看了看这封信,一股无形的压力传遍全身,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大爷啊,我就怕辜负了你。”
“道坚,你当自信一些,千余军汉,你当善待他们,你若善待他们,他们必以死相报。有敢死之士,有过人之谋,何愁不能纵横沙场?”狄青显然对甘奇很有信心。兴许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除了甘奇,也无人可以信任了。
甘奇不言。
狄青拍了拍甘奇的肩膀,继续写信。
信写好,一封给都头折克行,一封给营指挥使史洪磊。
甘奇把信收好,出门而去。
抬头看了看天,天边骄阳渐暖,左右草长莺飞,又是一年好春。
甘奇深吸一口气,起步而走,回到家中,也在写着请帖,一封给折克行,一封给史洪磊。
人来了,来得很早,早早而来,连甘奇的酒宴都还没有备好。
官大的史洪磊走在后面,官小的折克行走在前面。开口说话的也是折克行,便是如此,也能看出两人在军中的地位还是有差别的。折家,世代军将,传承就代表了身份。
宴席就在温泉酒店,甘奇都还来不及出门去迎接二人,二人就走了进来拜见,寒暄几语。
甘奇还笑道:“二位将军怎么来的这么快?”
折克行,一个小年轻,皮肤黝黑,四方打脸,颇为硬朗,拱手答道:“不敢称将军,甘先生相召,自当早来,也是军中规矩甚大,入夜不归,便要受罚。也久留不得,所以早早而来,还请甘先生恕罪。”
折克行,乃是北宋后期名将折可求与折可适的老爹,折克行自己,那也是响当当的一代名将,战阵猛虎,如今还没有真正崛起。
甘奇点头表示理解,也回头让甘霸去催促酒宴赶紧上来,这两位入夜必须要归军营。西军的军纪比较严,不过汴梁本地的禁军就不会这么严格了,别说夜不归营,许多人还得自己出去做手艺或者苦力活补贴家用。
史洪磊也上前来见:“某家史洪磊,华州华阴人士,见过甘先生。”
史洪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军汉,身材高大,声音粗狂,脸上有一条刀疤如蜈蚣一般盘踞,身带凶戾之气,就看这外表,就是一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
不过听得这个华州华阴的地名,甘奇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里的人,水浒传里的九纹龙史进,好似也是华州华阴人士,倒也不知故事里的史进,与史洪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甘奇也不继续多想,抬手招待二人落座,酒宴快速上来,甘奇频频举杯主动敬酒。
新科状元,与底层军汉主动敬酒,折克行与史洪磊二人似乎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特别是史洪磊,但凡甘奇举杯,他立马就站起身来,不敢坐而饮酒,哪怕甘奇频频要史洪磊落座,不必拘谨,史洪磊依旧还是会站起来与甘奇喝酒。
酒酣之时,甘奇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一人一封,说道:“二位请先过目,看完书信,我在说今日请二位来所为何事。看完书信,还请二位把书信奉回。”
两人带着疑惑,拆开书信,低头去读。
读着读着,两人面色开始深沉下去。
待得书信读完,却见史洪磊忽然从座椅上起来,单膝跪地,拱手一拜:“但凭先生吩咐,史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折克行也连忙起身,也学了史洪磊模样大拜而下,说道:“狄枢密所托,必不敢辞,还请先生吩咐。”
甘奇连忙起身去扶二人,扶起二人之后,甘奇才道:“此番有皇差在身,需要千余西军入城差充听用,二位将军回营之后,带着部署,再选调一些人马,凑足千数,把名单给我,我便去禀明官家,再到枢密院报备一番,便可调你们出营入城,此番皇差,乃是开封府商税监,负责城中商税之事。还请二位将军多多帮衬。”
边说着,甘奇边把两封书信收了回来。
“甘先生用得上某家,某家必然尽心尽力,以死报之!”史洪磊嗓门很大,说得中气十足,面色之上,带着一股坚毅之感。
折克行也不落人后,答道:“能在东京听用,是卑职的荣幸,先生放心,必是令行禁止!”
甘奇看着这一幕,心中对狄青不胜感激,有得千余西军悍卒在麾下听用,这收税之事,算是有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甘奇抬杯去谢,这回连折克行都站起来了,一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