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呢,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伯母啊,我那宅子虽大,可也冷清得紧,这眼见着过年了,大家都欢欢喜喜,您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是不是就留在这里过年呢?”
傅小官满脸期盼的看着董袁氏,身边的董修德哈哈大笑起来,“我看可以!”
董袁氏瞪了董修德一眼, 董书兰一张俏脸儿顿时羞红,垂下头去,董康平眼观鼻鼻观心捋着胡须、稍顷,董袁氏忍俊不禁,这小子脸皮居然这么厚!
然后她便看向了那桌上,傅小官的手还按着董书兰的手,董书兰却丝毫没有抽开的意思。再一想昨夜里老爷说的那番话,还有此前长公主说的那些话,她终于还是退了一步。
罢了罢了……这女儿的心,已经被他勾跑了。
“你一人在上京过年确实清冷,若你想来,那便来吧。”
傅小官大喜,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他连忙起身向董袁氏再次行礼,高呼道:“小侄谢过伯母,今儿小侄就不回去吃饭了。”
打蛇随棍呢,董修德哈哈大笑对傅小官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看,看看,这特么才是我的妹夫,若换成那燕熙文,他敢这样无耻的吗?
董袁氏此刻似乎想开了一些,便也一笑,“你倒是随便得好,好吧,中午就在这里用饭。”
这一关看来是过了,随后此间便其乐融融,说话都随意自然了许多。
“其实你在上京有一门亲戚,真不去认个门?如果你愿意,我可先去替你说说。”
董康平说的自然是傅小官的外公徐府徐绍光,对此傅小官思量片刻说道:“父亲的意思也是让我去认个门,但是有这么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当年母亲临终前回来想看一眼,他们既然没有开门,那就是没有原谅母亲,依然是瞧不起父亲的,那我现在去见他们也就没什么意义。我估摸着如果我当了个大官,甚至封侯拜相,他们那门自然也就会敞开的。”
这似乎有点斗气的意思,董康平倒没有去反驳,这是傅小官自己的事,他也并不好插手。其实在傅小官上了金殿之后,徐怀树和徐云归与他相见时也曾聊起,对当年之事有颇多感慨。而当年徐云清还在上京时候,董康平也是徐云清的追求者之一,与这二位认识已经很多年。
徐绍光自从徐云清和傅大官私奔之后没多久就辞去了国子监司业这一职务,此后极少再出门,听徐云归兄弟俩说,自那以后,徐绍光一心事佛,家里就供着一尊从栖霞寺里请来的观音佛像。
如此看来徐绍光是在赎罪,或许是对不起徐云清,也或许是求个心里宁静。
这些事当作家常董康平和傅小官说了,傅小官听得很认真,最后说的也很认真:“其实我理解母亲和父亲私奔时候他的不快,这是作为人父的常情,我并不怨他。自己的女儿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就这样跑了……换着是我,我也不会开心。但既然我娘已经一意孤行非我爹不嫁,他再行阻止就有些棒打鸳鸯的味道了,这一点其实我依然能够理解。但我唯一无法理解的是母亲病危,仅仅是想进那生活了十几年的娘家看一眼,这么一个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最终含恨而去……我觉得这就太不近人情了。”
对此董康平也无法反驳,他一声叹息,“好吧,这事儿等以后你再看看有合适的机会再去解决吧。”
董康平看向左右堆积的那些箱子,又道:“你家虽然是地主,可你既然来了上京也在上京置业,以后的花费用度是极大的,这些东西……我和你伯母心领了,呆会用过午饭你就带回去。”
傅小官连忙摆手,接过董书兰手里的茶壶为董康平和董袁氏满上,笑道:“不瞒伯父伯母,小侄家中还算殷实,这些礼物可是小侄的一番心意,伯父可以当作……我来蹭饭所付的饭钱。”
“你这饭钱……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董康平顿了顿,说起了朝中的事情,“这次彻查十三道贪腐之事,至昨日为止已有四个道台二十三位知州一百一十七位县令落马。这上京城里,户部右侍郎牵涉其中,另外就是吏部一名郎中也下了诏狱等着来年审问。”
董康平摇了摇头,又道:“此次官场之震动,乃虞朝两百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次,而今看来这尚未结束,陛下并没有召回钦差,甚至这么多押解至上京的官吏陛下也没有命大理寺审问,估计这次陛下是下了狠心要彻底整治一番。如此一来便空出了许多位置,而今历年来尚未补缺的进士许多都被分派去了各处为官,场面看似平静,但实则却暗流不息。”
傅小官想了想,董康平所说的暗流恐怕指的是六大门阀的反扑。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落马的官员具体的情况,但想来多和六大门阀脱离不了干系。
六大门阀由来已久,他们的底蕴是很深厚的,他们未曾反扑说明至今并没有动到他们的根基,但若是继续查下去,终究有一天会将他们牵扯进去,这绝对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那么他们必然会有动作。
“此事……若陛下真要查下去,倒要注意边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