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到了“仆人”这个词,再加上之前的梦境,里德尔的思维中闪过了一段古老的,关于“复活”的魔咒。
<仆人的肉,自愿献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仆人,他那群食死徒们或许并非人人忠实,但总有一两个是自愿为他献出血肉的……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仇敌?他的仇敌遍地都是――被他杀了亲人的人,悬浮着黑魔标记的天空下方的人……
<亲人的骨,无意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亲人的骨,如果挖开那座坟墓的话,的确可以得到……
抛弃掉现在这个被诅咒了的肉身,重新塑造一个身体――不受任何契约的约束,完全恢复原先力量水平的身体。
重新掌握住力量,那么再次君临整个巫师世界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那个时候,那个孩子……
嗯?
黑暗公爵的思维打了个突。
所谓的“亲人”,所谓“仇敌”,还有所谓“仆人”……究竟该以什么界限来划分?
那个孩子是代表着中立的魔法生物所敬重的“盖亚之子”,与试图统领整个巫师界,为了打造食死徒装备而一直在追杀魔法生物的自己,从立场上来说,可以算是“仇敌”。
虽然血缘上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他和那个孩子却有着即使连双胞胎巫师也不可能拥有的同源魔力,而那个孩子对他的依赖,作为“亲人”理解却也无可厚诽。
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引导那个孩子往他所希望的方向成长,作为黑暗公爵所选定的继承人,长大后的那个孩子,将成为他最优秀的“仆人”。
真的,仅仅是这样么?
脑海中突然滑过了这样的一句疑问,突兀的简直不想是他所会产生的想法。
但是这个问题,却切实的让里德尔愣住了。
那个孩子,究竟算是他的什么人?
抬起头看向了天空,璀璨的阳光干净的刺目。
所以相对于白天他才更喜欢夜晚,因为只有星光与月光才不会让他有会被灼伤的刺痛感。
垂下了眼,里德尔在心里嗤笑自己果然是被那个魔女给影响了――竟然会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步入了黑暗。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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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林半人马族驻地
回到了他和奥帕尔的那间小屋前,里德尔并没有急着进去,只是先设置了一个隔音咒,然后召出了一直守卫在附近的蛇询问着他走了之后,那个孩子的事情。
在听到了那个孩子被愚蠢的麻瓜所伤,然后被他的仆人斯内普所救之后,里德尔的眉头拧起,湛蓝色的眼中孕育出了一片血色的风暴。
而当他再次踏入小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里德尔!你回来啦!]
在进屋之前就解除掉了身上的防御咒,然后在进屋之后,稳稳接住了几乎是带着一阵风扑到他怀里的纤细身影。
满脸灿烂的笑容,鸽血红宝石般的双眼璀璨,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
很显然,这个孩子并不希望自己看出来她受过伤。
“嗯。”
摸了摸奥帕尔那头此刻已留到了肩胛骨处的银白色长发,里德尔神色平淡:“我回来了。”
注视着怀里的较小身影,湛蓝色双眼的最深处,寒冰终于缓缓的消融。
那些敢伤了这个孩子的愚蠢麻瓜连此刻的夕阳都没看到――以森林巨蟒的腹部作为他们的葬身之地,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嗯?]
在扑进了里德尔的怀里后,奥帕尔似乎皱了皱鼻子,再抬起头时,红色的双眼中已经写满了担忧,[里德尔受伤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有……血腥味。]
奥帕尔微带迟疑的声音,让里德尔的眉梢微微挑起:“讨厌?”
差点忘记了,“盖亚之子”都是素食主义者,一向都很讨厌血腥与杀戮。
[不会,因为是里德尔。]
而回应他的是奥帕尔急速摇动的小脑袋,[只是,不希望看到里德尔受伤。]
声音有点闷闷的,仿佛为了证明这件事情,换在他腰上的手更加用力的抱紧。
“我没有受伤。”
淡淡的语调,里德尔稍稍后退了一步,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孩子,“只是,杀了几个人罢了。”
[杀人?]
红色的双眼微微睁大似乎很惊讶,然后随即转成了疑惑,[‘杀人’是什么?]
“就是让人变成不会动,冰冷的状态。”
里德尔皱起的眉梢缓和了下来,果然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连“杀人”的意思都不懂,恐怕对于“死亡”就更不会有概念了。
奥帕尔的眉头锁了起来――不过她只是单纯的为该怎么找适当的例子却不会引人怀疑而苦恼:[像那天的那只被奥帕尔埋掉的小鸟一样么?]
“嗯,像那只袭击了小鸟的野猫一样,将生命从小鸟体内夺走的这种行为。将对象专成人类,这种行为就叫做‘杀人’。”
湛蓝色的眼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似乎正在端详着她的反应。
这个孩子会怎么做?
是因此而厌恶他,还是……
[是这样啊……不过,杀了就杀了好了。]
打出了蝴蝶结的眉心终于舒展了开来,注视着里德尔的红色双眼没有丝毫的阴霾,[反正这本来就是生命循环的一部分罢了。下次如果里德尔要奥帕尔帮忙的话,奥帕尔会很乐意帮忙的。]
他是不是找错解释实例了?
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答案,里德尔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挡住了自己的眼轻声笑了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一张白纸,身为“盖亚之子”的承传会让她自然的将人类视为生命物种的一部分,根本就没有善恶是非的区分。
只是因为他是他,就如此全心的信任他,依赖他,不问是非对错。
这样的孩子啊……
[里德尔?]
似乎很疑惑的拽了拽里德尔的斗篷,奥帕尔的眼中写完了疑惑,[怎么了么?]
看着眼前闪动着关切的鸽血红色双眼,原本的笑意最后淡淡凝固在了唇角边上――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没什么,奥帕尔,我只是觉得很高兴。”
再次拍了拍那颗小脑袋,里德尔轻轻合上了眼。
或许真得像那个魔女所说的一样,这个孩子……
是特别的,可以让他……交付所谓“信任”的存在。